那個人不禁在心中悵然長歎:早知如此,就直認是明軍騎營兵士好了,何必要多此一舉,說自己是步戰軍卒……
沉默了一會兒,那人歎道:“將軍心細如發,小人也無話可說--”
說著,他突然朝著俞大猷抵在自己咽喉之處的劍鋒上撞了上去,同時,心中慨歎道:玉蘇,我已盡力而為,隻能先走一步,長生天保佑,我們來生再見吧……
俞大猷的寶劍猛地向後一縮,避開了他的咽喉,冷笑道:“赤列都,我敬你是一個蒙古勇士,並沒有侮你辱你,你又何必自求速死?”
那個人聽到俞大猷一口道破自己的名字,不禁渾身一震,僵在了那裏。
原來,他正是在那達慕大會上大出風頭的翁吉亦惕部勇士赤列都,那些天裏,皇上對他非常關注,時常為他的出色表現讚不絕口,還親手為他頒發賞賜,俞大猷自然也就對他很熟悉。
趁他愣神之際,俞大猷已欺身近前,施出了一招擒拿手,扣住了他的脈門,幾名早已聞聲趕來的明軍士兵一擁而上,將他死死地抓住,帶哨的軍官一腳踹在了他的腿彎之處,讓他跪倒在了地上。
俞大猷收劍回鞘,冷冷地問道:“你為何而來?”
赤列都慘然一笑:“將軍知道我是一條蒙古漢子,就不該問這個問題。”
帶哨的軍官罵道:“當了階下囚還這麼嘴硬!”說著,奪過哨兵手中的步槍,舉起槍托就要朝下砸。
“住手!”俞大猷厲聲喝止了他,說:“此人是國舅爺的親衛,未查知他的來意,不得無禮。仔細搜一搜,看他身上可有什麼密信之類的東西。”
那個帶哨的軍官立刻仔細地搜了赤列都的身,將一件東西遞給了俞大猷:“稟報軍門,卑職沒有搜到密信,隻在他的身上發現了這個。”
俞大猷隨手接了過來,借著火把的光亮隻看了一眼,隨即麵色大變,立刻將那件東西緊緊地攥在掌心之中,怔怔地看著赤列都。
赤列都能探知明軍的番號和口令,俞大猷便以為他一定有內應,而他隻不過是區區一名親衛,深夜潛入明軍大營,不外乎就是傳遞消息而已,就想讓人從他身上搜查密信。但俞大猷未曾想到,沒有搜到密信,卻搜到了這件東西,讓俞大猷一時也為難起來。
那件對自己至關重要的東西落入俞大猷的手中,又見俞大猷的臉上立刻顯現出驚詫的表情,顯然他知道這件東西的來曆,稟報給他們的皇帝,定會責罰玉蘇!赤列都麵如死灰,心裏痛悔得無以複加,一邊奮力掙紮起來,一邊低聲吼道:“你殺了我吧!快快殺了我!”
俞大猷回過神來,喝道:“捆起來!把他的嘴也堵上!抬著他跟我走!”
一行人剛剛接近了設在大營中央的皇上行在,立刻有一個嚴厲的聲音從黑暗之處傳來:“口令!”
俞大猷回答道:“大同!回令!”
“豐州!”一名鎮撫司校尉從黑暗之處現身,恭身抱拳:“俞軍門深夜到此,可有要事要覲見皇上?”
聽到這一番對話,被捆得如粽子一樣的赤列都更是萬念俱灰--他沒有想到明軍戒備如此森嚴,護衛大營的軍隊與護衛聖駕的鎮撫司口令並不一樣,要混進大營見到玉蘇,實在是比登天還難啊……
俞大猷說:“我有事要立刻見楊爺。”
那名校尉說:“楊爺剛剛查完哨,興許還沒有歇著,軍門請隨我來。”
到了楊尚賢的營帳門外,俞大猷吩咐道:“你們就在外麵等著,不許跟任何人說話。”
“是!”
楊尚賢已經迎了出來,他知道俞大猷不會無緣無故深夜來找自己,又見到有人被他捆綁著抬到這裏來,就料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也是一臉的嚴肅:“老俞,怎麼了?”
“走,進去說話。”說著,俞大猷自己先進了營帳。
楊尚賢跟著走了進來,追問道:“到底怎麼了?”
“老楊,我讓你看一樣東西。”俞大猷將一直攥緊的手心攤開,將手中緊握的東西展示給楊尚賢。
楊尚賢吃了一驚:“這……這是皇上賜給玉蘇娘娘的玉佩!那麼,外麵那個人是國舅爺派來的?”
俞大猷點點頭,壓低聲音說:“不錯!正是國舅爺的親衛赤列都!”
“赤列都?”楊尚賢的瞳孔驟然收緊了,雙眼射出兩道淩厲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