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鳥居忠吉沉吟不語,岡崎鬆平氏家中脾氣最火爆的大久保新八郎忠俊頓時發火了:“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三河武士難道都死絕了,需要駿河今川家的人來替主公斷後嗎?”
鳥居忠吉明白大久保新八郎忠俊說的是主動收攏鬆平軍右翼部隊、組織阻擊甲軍的雪齋禪師,心中為之一動:不錯,盡管雪齋禪師已經被逐出駿河今川氏,主動做了主公的師傅,一心一意教導主公,將畢生所學無不對主公傾囊相授;可他畢竟沒有正式在岡崎鬆平氏家中奉公,頂多算是一個客卿,加之又出身於和岡崎鬆平氏關係十分微妙的駿河今川氏,讓他承擔率部拚死狙擊、為主公贏得撤退回城時間的重任,的確十分不妥。如果他再若是戰死在三方原,岡崎鬆平氏所有的人隻怕都該羞愧得切腹自盡了……
想到這裏,鳥居忠吉點頭說道:“好吧,你馬上帶人去犀崖,去向世人證明我們岡崎鬆平氏不但沒有戰敗,還有一口吞掉武田信玄那廝兩萬大軍的武勇和自信!”
“好!”大久保新八郎忠俊吆喝一聲:“三河武士們,誰願意再到犀崖,去取下武田信玄那個家夥的首級,就跟我走!”
大久保新八郎忠俊振臂一呼,幾乎所有的人都站了出來,不但有先前被留下守城的老人、孩童和領民;還有那些剛剛撤回城中,顧不上歇息,又拿起武器協助守城的的鬆平軍左翼石川安藝、平岩金八郎和阿部甚五郎三支隊伍的所有武士和足輕;甚至,在三方原會戰中身中數箭、剛剛拔去了還插在身上的箭矢、正在用酒清洗傷口的平岩金八郎也站了出來。
大久保新八郎忠俊眼眶濕潤了:無論麵對何等艱難的處境,三河武士從來不會、也永遠不會喪失勇氣和自信啊……
不過,他還是厲聲嗬斥道:“混蛋!都跟我出去了,誰來守城?”
“是的!”鳥居忠吉說道:“忠俊大人隻是要帶人去接應留下來阻擊的人馬,用不著太多的人。而且,兵貴神速,為了要保證接應及時,必須出動騎兵。誰有馬,就站出來。”
戰國時代,馬匹是極其稀罕的戰略物資,就算是擁有金礦而富甲天下的甲斐武田氏,也隻有區區數千人的騎兵,還被人羨慕地稱為“甲斐鐵騎”。岡崎鬆平氏一向比較窮困,當然更加養不起多少馬匹,也隻有家中的家臣們和少數富裕的武士有馬。鳥居忠吉的條件顯得過於苛刻,隻有寥寥數十人站了出來,剩下的人紛紛發出了抗議之聲。
鳥居忠吉根本不理會他們,對站出來的人說道:“趕緊收拾準備一下,馬上出發!”
接著,他又吩咐自己的家臣說道:“把留守家老們的馬匹也都收集起來,供你們使用,跟著忠俊大人出陣。”
倒是大久保新八郎忠俊有些擔心了起來,趁著大家收拾刀槍、綁緊草鞋鞋帶的時候,悄悄把鳥居忠吉拉到了一邊,低聲說道:“我並不是膽怯。隻是一百人馬是不是有點少?”
鳥居忠吉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留下斷後的人馬為了掩護主公撤回岡崎城,已經與甲軍廝殺好久了,局勢一定十分危急。可是,除了跟隨主公出陣的人之外,家中能拿得出來的馬匹至多隻有一百匹。”
大久保新八郎忠俊嘟囔著說:“隻有一百人,給甲軍塞牙縫都不夠,隻怕很難有所作為……”
鳥居忠吉微微一笑,說道:“並不是讓你真的去和甲軍會戰,武田信玄的首級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取下的,隻是去打亂他的行動而已。我會把家中那五十支火槍都交給你使用。好好動動腦筋,看看怎樣讓武田信玄和甲軍知道我們三河武士和你忠俊的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