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亦泱陡地拉過她的手,以極低的語氣在她麵前說著,“你到底明不明白,逐出月家之後你就會淪為沐鬼的獵物,陽他現在也暫時無法將你納入他的家族,你會——”
“我明白。”她打斷他的話,勉力一笑,“但你已經幫了我很多,我總該學會承擔和麵對的,不是嗎?”
他怔怔地看著她,她的笑容實在太過牽強了,他甚至還看得見她臉頰的肌肉正在輕輕抽搐,眼眶裏有淚水在打滾。
她其實非常害怕,但卻強逼自己去麵對、去接受……
他不由自主地握緊她的手腕,一個力道卻按上他的肩膀,月亦洺在他身後低語,“別,爺爺是認真的,你要真的想保護小雅就讓她先平安離開這裏再說。”
月亦泱不禁回頭瞄了一眼坐在那邊的月耀,老頭的神情真的如同大哥所說的,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有了決定,“我知道了。”
月亦洺悄然退開,小雅也在這個時候閉起了眼睛。
她悄然握拳,讓身體的疲乏和精神上的痛苦都牢牢鎖進拳頭裏麵,硬撐著不讓自己軟倒。
月亦泱攤開掌心,心念甫動,夏小雅額際上的梅花印記就這樣浮現出來了。
要撤回她身上的月家印記其實很容易。
但他此刻的心情卻是無比的沉重。
在他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她的時候,將她推向絕境的人卻是他自己。
他的心,正在悲慟地哭泣。
但,那又怎樣?在所有人麵前,他這個家主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想法和情感,一切都必須以大局為重,必須以家主責任為先。
黏人學妹是這樣。
不久的以後,陽……也可能會是這樣……
他斂眉,好好地藏起了所有屬於『月亦泱』本人的想法和情感,再次睜眼,夏小雅額際上的梅花印記已經被他收回在掌心了。
身為月家家主的他已經成功撤回月家的印記,也一並抹除了一切殘留在小雅體內的月家靈力。
夏小雅從此不再是他月家的人。
少女在這個時候睜開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於抑製不了席卷而來的疲倦,眼前一黑就暈倒在地上。
他默默地看著大哥上前扶起黏人學妹,回過頭來冷冷地睨向月耀。
“這麼做,你滿意了吧,前任月家家主?”
***
東方的旭日徐徐升起,為大地帶來了第一縷的晨曦光芒,冰冷的夜終於宣告完結,也同時預告著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一輛白色的房車緩緩駛進了依舊沉靜的街道,停泊在路邊。
“夏小姐,我隻能送你到這裏了。”
司機座位上的女人停好車子之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透過望後鏡對坐在後座的少女說話。
少女的麵容蒼白,難掩疲乏,從離開月家本宅的一路上開始都沉默不語,雙手緊握成拳擱在大腿上,努力地挺直腰板,不想讓負責載送她離開的女人看出她示弱的一麵。
“我知道了。謝謝你,雲骨。”
說完之後,小雅打開了車門,走下了車。
車子上的女人等到她把車門關好,就這樣頭也不回地猛踩油門,車子以飛快的速度離開了她的視線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