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雨後春筍(二)(1 / 2)

這頓飯吃的並不輕鬆。

後陳,是鳳襄縣的一個城中村。這是一塊兒硬骨頭。

同樣的一件事情,在不同的層級表現是不一樣的。簡而言之,就是越往上真是越高大上,越往下就越覺得不倫不類。這種感覺,木子明在後來調到鳳襄縣縣委辦公室工作時有了一次真切的感受。

那是適逢村兩委換屆選舉,木子明回到家中,一晚上被三撥人邀請去吃飯,後來他搞明白了,這是在拉選票,競選村官呢。在縣裏工作,看到村裏麵為了一個小小的支部書記搞這些,真是有種農村人沒見過世麵的感覺。當時木子明也想了,像鳳襄縣行政場上的一些事情如果在市一級、省一級的看到,大概也會有城市看鄉下的感覺吧。當然,這是後話了,留待以後詳表。

說這些,隻是不要讓大家見笑而已。說整個鳳襄縣似乎就跟農村似的,那還有什麼城中村,哪裏是城市?哪裏是村莊?

對,就現實的情況看,外表並沒有什麼差別,所謂的村莊如果以建築的樣式來看,甚至比老城區的都要華麗。

木子明想,很多事情都不是以什麼實事來判定的。哪怕它的屋舍再華美,在行政區劃上它遊離於城市規劃區邊緣,它就屬於城中村。一旦被劃上城中村,就會被打上“難啃”的烙印。

無論鳳襄怎麼破落,無論城與村的界限多麼模糊,和真正的大城市相比,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包裹在“城中村”三個字之下的對金錢的欲望。

就像看到村民為了一個村長的職務采用很現代的跑官的手段來拉攏人心時候的心中的不屑是不成立的一樣,也不要用鄙夷後陳村民對“城中村”這三個字撒的嬌。

相對於大城市,這裏的工作更是難辦。首先不會有這麼多的補償金,卻要麵對比大城市的村民還要貪婪的夢。

酒場上的最後一杯酒,是項目辦主任領的,行酒令是“後陳,我們來了!”

當然,真正的開始豈能是用一杯酒啟動?其實,應該在櫻花大道的項目還沒有結束的時候,規劃局的領導層就已經接到了縣委政府的安排,關於城中村的方案已經是擬定好了的。

酒後的第二天,木子明隨項目辦一眾人“移駕”後陳村,在原來城郊鄉所設立的指揮部裏安營紮寨了。

木子明之前對城中村改造工作的難度是有想象的,並且覺得最關鍵的環節是拆除。真正的工作起來,他才明白,自己把“關鍵”想的靠後了,真正的關鍵環節在於測量評估。

這種關鍵的難度不在於老百姓讓你吃閉門羹,或者是阻撓,比如放個狗啥的。難度在於,被評估的屋舍總是“日新月異”。

今天這裏還沒有房子,明天一早,這裏很可能就變戲法似的長出一座房子來。後來,木子明搞明白了,這是新技術在城中村戰場上的新應用,這種建房子的技術還有一個霸氣側漏的名字,叫做“一夜起”。

改造的正式方案已經公示,後陳的夜就在也不能平靜了。

老百姓為了多拿到補償,玩命的造房子。控製這些突擊建房的行為,成了項目辦的主要任務。

通往後陳村的道路兩旁從項目辦入駐後陳村的第三天起就停滿了車輛,不少車上都裝著水泥板或紅磚。有的拉水泥板的貨車,甚至停在道路中間的快車道上。這裏儼然成了一個建材市場。這些車輛,正在等待後陳村的主顧,村裏邊家家戶戶都在忙著蓋房,水泥板和紅磚是必須品。

這種“瘋狂”是可以理解的,用腳趾頭都能算清這筆帳。偉大的馬克思曾經說過“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被絞死的危險”,按照現在的行情,每加蓋一平方米,成本可能在80元左右,大概可以得到200元補償。加蓋房子就可以賺錢。

要像製止瘋狂,隻能比瘋狂更瘋狂。

為此,項目辦一眾人聯合城郊鄉的抽調人員,被紛呈五個組,每組一輛麵包車,車頂扯個大喇叭,“瘋狂”的喊,什麼“堅決拆除違章建築”、“惡意套取補償金違法”之類的口號,喊的方圓五裏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