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下藝高人膽大的陸小棠再也沒有了先前那份懦弱勁兒,壓根沒有理會劉天賜口中所謂的規定,徑直操起手術刀來到病人麵前,隻見墨鏡背後紅光一閃,陸小棠宛如靈蛇一般繞著指間上下翻飛的手術刀當即舞了一個刀花,隨即沿著顱骨創麵口斜切下去。
“你大爺的!沒把我放在眼裏是吧?看老子今天怎麼玩死你!”說話間,劉天賜挽胳膊擼袖子就準備上前拉人。
然而,誰料半道上趙秉良忽然一把將他攔住,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口氣道:“人命關天,等他做完手術再說!”
慘白的燈光之下,陸小棠手法精熟的挑開舊血痂,沿著創口平滑的切麵向下幾番試探,終究在換了四五把護士遞過來的止血鉗後,陸小棠的小鑷子在腦黏膜邊緣處找到了玻璃碎片的蹤影。
不過,當他小心翼翼的暗中運氣往外拔時,瞬間臉色變了,鑷子在夾住玻璃尾端之後,竟然深感僵化後的肌肉壓強之大,絲毫不見撼動分毫。
“是不是患者出事時肌肉高度緊張,時間拖久了,現在腦部創口麵已經僵硬到不能硬拔了?”趙秉良看到陸小棠將鑷子伸入進去之後,麵露遲疑的神色,頓時根據自己豐富的臨床經驗做出了判斷。
“沒錯……玻璃碎片就在腦黏膜的邊緣地帶,如果冒然蠻幹的話,很容易刺破黏膜或者刮傷腦部神經組織。”陸小棠無奈的歎了歎氣道。
趙秉良見狀,嘴角悠悠一笑,暗道一聲,到底還是年輕,就算偶有幾分天賦,但經驗上終究還是不夠。
想到這裏,他出於前輩姿態,十分大度的拿起一副醫用手套道:“還是我來吧!準備注射阿托品!”
然而,不料此話一出,陸小棠當場大驚失色道:“不行!不能注射阿托品,患者年事已高,先前的全身麻醉對腦神經已經有一定程度的損傷了,現在再用藥物刺激,恐怕會引發腦神經提前衰弱!”
“什麼?會引發腦神經提前衰弱?那不行!現在公司裏的大情小事都需要我爸拿主意呢!”周曼怡一聽陸小棠的擔憂,不由急忙反對道。
不過,誰知趙秉良一聽這話就有點不高興了,他皺眉反問道:“不用藥物進行肌肉放鬆,難道還用熱水嗎?血管一舒張,不等你取出玻璃碎片,恐怕病人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亡了!”
“用熱水?呃……”陸小棠聞言,像是觸動到腦子裏的哪根弦似的,忽然在喃喃自語間陷入了沉思。
趙秉良一聽陸小棠嘴裏還敢念叨熱水兩個字,頓時麵色一板,帶著幾分導師教訓學生的口吻道:“我告訴你,咱們現在是救人,不是從一塊死豬肉裏拔玻璃,你那熱水一外敷,血流起來根本止不住!我看還是用藥物刺激最安全!神經提前衰弱總比沒命強吧?”
“豬肉?熱水外敷?”陸小棠在嘴裏機械的念叨數遍後,忽然沒來由的眼前一亮道:“我有辦法啦!我們可以用物理刺激肌肉,也就是巧妙借助熱漲冷縮的原理!
你們想想看,我們先用熱水外敷舒張血管,隨即再用冰袋迅速收緊,在這冷熱交替之間,說不定真能夠把玻璃碎片慢慢拔出來!”
“你……你這不就是拿病人做實驗嗎?”趙秉良頗有些不悅的看向陸小棠道。
“放心吧!老前輩!我有分寸的!”陸小棠打定主意,隨即沒有繼續理會眾人狐疑的目光,扭頭衝配合手術的醫護人員道:“麻煩給我準備冰袋和熱水袋。”
隨著冰袋和熱水袋的送到,陸小棠單手捏住鑷子,凝神於指間的超強靈敏度上,伴著熱水袋貼在創口附近的同時,手指通過鑷子感知著創口內壁纖維的細微變化。
當他感到傷口內壁在舒張時,馬上換上冰袋收縮血管,並趁著這個近乎隻有零點幾秒的間隙,迅速將玻璃碎片上移分毫。
如此反複交替數息之後,玻璃碎片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中一點一點的出來了!
待整個拔出時,趙秉良教授第一個忍不住拿出隨身攜帶的醫學放大鏡衝上去貼著傷口內壁仔細觀察,口中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驚歎:“太離奇了,太離奇了!竟然能利用如此近乎可以忽略的時間挪動碎玻璃,並且絲毫沒有對平滑的傷口切麵造成二次傷害!
這……這對手的感知能力要求得有多高啊!這是一雙天生做手術的手!”
……
半小時後,重症監護室外。
周曼怡貼著玻璃牆,看著自己父親麻藥過後,緩緩睜開雙眼,旁邊心跳血壓一切正常時,她禁不住捂住嘴巴,玉麵激動的抽搐了幾下,隨即轉身一把抓住陸小棠的手,喜極而泣道:
“謝謝你陸醫生,感謝你救活了我爸,我會遵照承諾割讓百分之十的股份給您的,另外您的醫術如此高超,怎麼才是一個普通實習生呢?
我會以周氏藥業捐贈方的名義,強烈要求院方起碼得讓你當外科主任!”
此言一出,當場嚇的外科的馬主任一腦門子的冷汗,而陸小棠則是連連擺手推辭道:“別!別!治病救人乃是我的份內之事,您千萬別這樣做!這樣不合乎規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