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死一線(1 / 2)

蒙勁悠悠地轉醒了,卻是渾身無力就連挑動眼皮都費勁。但他知道身處在帳篷的一角,手腳非但沒有被綁,身上還裹了一條毯子。在這帳篷中央生了火,有人圍坐密談――是戴陽的聲音:“……我還是想不通,此事在哪個環節泄的密?出發前麼?僅有咱們三人知曉啊;出發後麼?全隊無一人轉返呐!”

老曹的聲音,“無人轉返說明不了什麼,比如說出境前留字或留話在某個驛站,消息一樣能傳回鹹陽。”

“好,就算是有這種可能,可問題是身為‘秦軍笫一射手’,他蒙勁就甘心情願做爪牙嗎?”

“怎麼認定他是蒙勁?咱們所有人都是聞其名未見其人!”

“這點容易,第一射手不是隨便冒充的,激醒他一試就知!”

“將軍且慢!就算他是蒙勁,那怎麼解釋他貽誤軍機非但不死,反而繼續委以重任?”

這是問題的要害了,戴陽回答不了也回避不了,隻好沉默不語。

老曹循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如今那奸賊權傾朝野,救個把要軍法從事的人當不在話下,可他憑什麼救呢?定是蒙勁賣身投靠充當了爪牙!需知,慷慨就義易,從容赴死難!”

“還有,緊追在我們身後的賊人是不是他引來的?或許那根本就不是賊人,他是受命引軍替那奸賊追殺我們,要戴罪立功也未可知!那奸賊報複心極強的!他這會兒獨身前來,就是意在探營,還弄了一套說詞麻痹我們!”老曹這番話先是語調平緩,隨著言詞激烈漸趨音量拔高,顯見的越說越激憤。

“這點可以排除,若是存此心他斷然不會喝你的酒!”戴陽是個有主張的人,但也不固執己見,他排除的隻是老曹假定蒙勁引軍追殺這一說。

老曹也不是輕易被說服的,“就算他不是賊人同夥,還是來曆可疑!”

片刻沉默,戴陽說:“應秀姑娘怎麼看?”

姑娘?!蒙勁詫異,錯愕,難道戴陽私藏女子萬裏行軍?噢――恐怕這女子就是問題的症結所在啦!

“姑娘,決此人不可留!”老曹提醒道!

一個女子聲音低低的,卻是堅定地說:“應秀不想再拖累大家了,等他醒來我當麵跟他了斷……”

“胡鬧!”戴陽打斷應秀,“此人勇冠三軍,連我也未必討得他便宜!”

老曹沉聲道,“此人決非等閑,我等一路行來何等艱險!他居然孤身追上來啦!這樣的人太難對付,不如現在就――”

“怎麼也該問個清楚吧,畢竟所有這些都是猜想。”戴陽不缺軍人的警惕,卻也不是草木皆兵。更深一層說,他宅心仁厚,遇事總往好的一麵想別人。

“問了就能判明真假麼,向誰求證去?”

老曹的話又引發了長久地靜默,是呀,此地距鹹陽怕是不止萬裏了,還不是人家說啥隻有聽的份兒――靜默中塘火跳蕩不定讓人心煩意亂,偶有濕柴劈剝一聲暴出個大響,各人俱是一震——“我們走,留下他。如果正如我們所猜,那麼經此一番他也知道自己暴露了;如果不是,他能隻身追上我們也就能隻身回返鹹陽。”戴陽主意已定。

“要是他再追趕我們呢?”老曹終是不放心不甘心。

“那就是找死啦!”戴陽打牙縫裏擠出這句話,“現在就走,他的東西都留下,咱們一樣不動!”

*********************蹄聲雜踏漸行漸遠,蒙勁長長鬆了一口氣,度過生死存留隻在一線間的危機,他不由暗歎:千算萬算怎麼就露算了這一出呢,若苦候兩千二百年不待施展就命喪自己人的暗算,那才叫冤呢!

這時蒙勁心中又不免好奇了:他們口口聲聲的“那奸賊”是誰?按老曹的描述:該人權傾朝野,救個把要軍法從事的人易如反掌。胡亥麼?李斯麼?還是趙高?算了,自己早晚要追上去的,到時候就算自己不問人家也要挑明了反過來質問自己的。到那個時候如何回答可是取信弟兄們的關鍵了,故事要講得動聽,還要有能夠辨明真假的證據。沒有人證物證也可……

不過一劑蒙汗藥,頂多耽誤我到天明,蒙勁自我寬慰著安心等待。塘火燃盡了,寒氣襲上身,這就是戈壁大漠了,早穿皮襖午穿紗,抱著火盆吃西瓜……

大地在輕微地震顫,萬馬奔騰由遠及近。震顫愈演烈,蒙勁隻覺自己是顛波在一麵隆隆做響的巨鼓上!

天呐,怕什麼來什麼!蒙勁的心冰涼到底,這時的他就像砧板上待宰的牛羊!蒙勁的兩匹戰馬在帳外不安地嘶鳴。

馬隊直奔這頂孤零零的帳篷,人喊馬嘶停在門前。一陣涼意貼地拂麵,帳篷給劃開一條口子,帳外人在裂縫探看——“大當家的,小的探知帳內沒有危險!”有人在帳外稟報。

來人終於掀開簾子進帳了,看來這是個好算計別人又怕遭別人算計,因而處處算計的人。蒙勁憑感覺知道,進帳的是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