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車轎被阻隔於斜坡之下再也無法上山,一襲廣袖素衣的女子自轎內被人扶出,望著蒼山蔥翠的某個方向沉寂失神,他們說沒辦法找到他的屍首,你……到底在何處?至少讓我將你找出來,冉。
“皇後娘娘,抬轎已經備好了。”侍婢躬身道。
沈辭望著身後的小轎卻緩緩道:“不用了,退下吧。”
“皇後娘娘,這……”侍婢驚詫不已,皇後娘娘竟要徒步上山?倘若有什麼閃失她一百個人頭都不夠坎啊,更何況,更何況皇後娘娘如今還……
“皇後娘娘三思啊。”侍婢哆嗦地跪下了地。
他應該不會開心的見到她,可她還是想要找到他,沈辭不再理會侍婢的膽顫心驚:“走吧。”
苦惱不已,卻隻能立馬跟上。
腳下的山路崎嶇不平,沈辭領著尋人的侍衛一路朝不老山南麵而去,聽說那一日他就是從頂風坪跌落下去的,同沈月蟬一起,心口中了狠狠一箭,很疼的吧她想,那是她欠下的罪孽,她該怎麼還呢冉?連屍身都不肯讓她尋見是不是代表他永遠也不願原諒她。
是啊,她不該被原諒的。
一路人走入樹林密布的雜道,天光都被遮得微弱,這一片隱秘而艱難,曾經沒有尋到這裏也是極有可能,沈辭不願放掉任何一個希望,侍衛長卻為難而嚴肅地跪在她身前:“皇後娘娘,這條路林深路雜,不慎入內極有可能迷路困死,還請皇後娘娘三四啊。”
沈辭蹙了眉:“侍衛長不願意去嗎?”
“這……”
“既然如此侍衛長不必跟著。”
“皇後娘娘!”侍衛長惶恐地跪下身去,“屬下不敢!”
“那侍衛長還是帶路吧。”
沈辭被侍女扶著,此時已行了一個時辰的路,腳下疲乏,伸手撫上腹部,微微凸起她已懷了三個月的身孕,是他故意困住她的牽絆,她知道自己此生無處可逃,罪孽愛恨,她一樣都逃不掉。
天光被遮了大半,卻在一處露處沈辭驀然瞧見一個反光的物什,直待看清她渾身僵硬,麵色慘白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那塊墨黑玉佩,是冉常帶身上的,掛在斜枝上已布滿灰塵,那是不是表示他……
千辛萬苦趕來不老山,她心底深處或多或少仍是有那麼個微渺的希望,希望他仍然活著,可上天何時善待過她。
腳步都已不穩,她出聲止住身後的侍衛:“你們就在此處等著。”
推開侍女的攙扶,她一步步艱難行去,卻在微陡的斜坡驀然被一個飛閃的身影推下去。
“啊……”天旋地轉,沈辭狠狠滾下山坡。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眾侍衛婢女驚恐大呼,紛紛跑到陡坡邊,可哪裏還有皇後的身影,雜草叢生,竟是一望無底的山崖。
尖刺的撞擊與疼痛,沈辭不斷下滾,意識模糊之際她似乎還在滾落……
老林之後,雜發底一雙陰毒的眼狠狠盯著那滾落的素白身影,犯紅眼底竟漸漸生出瘋狂的快慰:“冉,我替你報仇了,我終於替你報仇了,她讓你粉身碎骨最後連屍身都尋不見,這是她該受的報應,這一切都是因果循環。”
最後沈辭是被疼醒的,再次睜眼時滿眼全是雜草,也不知是第幾日了,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疼痛,她動不得雙腿似乎已經骨折,如此竟變成了一個廢人,這樣的地方恐怕再也無人能尋得來了吧,她會死在此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