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櫟平生有三樣東西堅持不懈,偷懶、耍渾、嗜酒。對於玩世不恭的他而言,隻要能喝到酒,用一些不太恰當的手段也是可以的。畢竟自己身上可沒有幾個錢,他曾聽說過陶梅塢的大名,畢竟是江南一代名坊,自己既然來了福州,若不去討杯酒水那可真是汙了他酒嗤子的招牌。
他印象中的名坊就應該是大院高堂,一股四溢酒香沁人心脾。然而當他真正站到所謂的陶梅塢麵前時,卻是一個破舊的土坯房小院兒,簡陋的籬笆劃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裏放著幾個大水缸,一股淡淡的酒香溢了出來。宋櫟對酒的品味還是過得去的,這味道……著實難等大雅之堂,壓根算不上是好酒,倒像是街邊小販買的劣質酒水。
宋櫟暗罵一句:“好你個二愣子,竟然敢玩兒我,這裏有個屁的美酒。”他正罵道那個啃了自己的人,鼻子卻忽而問道一股桃花芬芳。
“這是……”宋櫟順著味道扒在籬笆上,隻見一位發髻小童手裏拿著一個小陶罐從房中緩緩走進院子裏,那讓人垂涎欲滴的桃花釀便是從他手中的陶罐中散發出來的。
那小童瞥見籬笆外杵著一位玄衣男子看著自己,他便問道:“公子在此作何?莫是迷了路?你往南再走半裏便是官道。”
見他誤會,宋櫟連連擺手道:“哎哎哎!不是不是!小弟弟,你手中的……是什麼寶貝啊?”宋櫟那口水都快包不住的的樣兒讓小童有些害怕。
他語塞答道:“你……你問這個幹嘛?”
宋櫟托腮輕笑:“不幹嘛,我就問問。這兒可是陶梅塢?就這麼個小院子,幾間破土房?”
聽到這兒那小童便有些不樂意,微怒道:“破房子怎麼了?師父說過酒香不怕巷子深,釀酒之人最忌諱追逐功利,沉不下心便釀不出好酒。”說到這兒,小童上下打量了下宋櫟,英俊白皙的臉頰帶著一絲痞氣,腰間掛著一個精致酒葫蘆,他便試探性的問道:“公子……莫不是來此處尋酒?”
宋櫟笑道:“哎!對了。算你小子有眼力價,怎麼樣?開個價吧?就你懷裏那缸,多少銀兩?”
那童子向後退了幾步,他瞧宋櫟像是個習武之人便警惕了些,道:“我師父說過,上門求酒之人,若非有緣,滴酒不賣!”
聽到這話,宋櫟側臉輕笑一聲,一把翻過半人高的籬笆進了小院兒,慢慢逼近小童道:“我可不管你師父怎麼說,再則說……”宋櫟將自己的錢包拿出來晃了晃,裏麵叮當作響,他故作小聲道:“你師父不是不在麼?你賣我一壇又有何妨?”
那小童雖一瞬心動,但手中依舊抱著陶罐不撒手道:“不行就是不行,這是師父定下的規矩,若被他知道了定會將我逐出師門的。”
見這小崽子不識抬舉,宋櫟終於撕破了和善麵孔吼道:“嘿!你這不識抬舉的小崽子,老子有錢又不欠你的!幹嘛這麼死腦筋?!老子不妨告訴你,今天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說著宋櫟就要動手去搶,卻不想手臂剛伸過去便被小童重重的咬了一口,疼得他嗷嗷叫。小童趁機抱著陶罐跑進了屋子,用木樁抵住了門。
宋櫟被著一口咬得怒火中燒,站在屋外大喊:“行!行啊小崽子!老子無非是想買些酒水,你就這般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