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江湖就這麼大,整日打打殺殺懲奸除惡倒也無趣。恰巧趕上了東京汴梁的乞巧節,那位年輕天子便想在自己的皇都內搞些新奇玩意兒。
可周圍的大臣都覺得他做事太過隨心所欲,所以並不願聽從。這小小的汴梁城裝不下年輕天子的心,他便想了一個法子。讓仁財擬了十萬封美人貼廣發天下,號召天下群豔齊聚汴梁,也算是見識一下自己這大宋江山的人文景觀。
當然了,身為汴梁潑野第一的姬韻、中原第一名醫的寧安自然收到了這個美人貼。可這倆人對於同樣的事情,反應卻不大相同。
姬韻從小便以男兒自詡,讓她在人前賣弄風騷確實不易。加之她又極少使用胭脂水粉之類的裝點之物,總會有些難以接受。
可反觀長在將門之家的千金寧安就不一樣了,雖說自幼她便離家遠行,可自己的身體裏流淌的血液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卻沒想到會在這當口迸發出來。
於是一向自謙的寧安和想來膽大的姬韻換了個個,這讓幽鬼司裏的幾個男人覺得有些怪異。
宋櫟坐在院裏的石桌旁喝著葫蘆裏的酒,瞥了一眼姬韻進步的房門,笑道:“這天不怕地不怕的狼女,竟然會怕人前露麵喲~”
此話一出,他麵前那個看書的男子坐不住了,一把奪下他的酒杯扣到桌上,小聲道:“小點事兒,再讓師姐聽見,你又得討上一頓打。”
宋櫟白了他一眼,冷諷道:“嗬,二楞你要是有辦法,那你倒是把她支去啊?這可是皇命,不從可是要掉腦袋的,你看那麼多書,可曉得有一招叫做欲擒故縱?”
雲蒼懶得搭理這個二流子,道:“看了幾處折子戲就跑我這兒來班門弄斧,真是可笑。”
兩人正吵著嘴,一位少女一襲青衣闊袖,頭戴三彩金鸞釵自走廊行來。一襲牡丹花香氣人心脾,眉間朱砂化作慧中碎花惹人注目,白皙臉頰上浮上的一絲腮紅,猶如三月桃花般清新。
宋櫟看直了眼,忽而覺得不太合適又收回了目光,望著杯中酒水,笑道:“還是師妹看得開,可不是嘛?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說到這兒,宋櫟還故意伸長了脖子,生怕屋裏的姬韻聽不見。
寧安做到宋櫟身邊,微微一笑道:“師哥又在取笑寧兒了,寧兒不過就是個江湖郎中,哪裏好意思去那些地方拋頭露麵,可畢竟皇命不可違——”
“要我說就是那小皇帝不開眼,做這些荒唐玩意兒,真是腦子有泡——”
宋櫟還未說完後腦勺突然被人扇了一下,正當這酒嗤子準備起身還手時,看到的確實那穿著一襲霜雪窄袖繪墨袍的客嵐。
“在朝廷的衙門說這等大不敬之語,你這酒嗤子可是腦袋不要了?”
客嵐的話猶如寒風刺骨,宋櫟竟打了個冷顫,賠笑道:“師……師兄你這麼說可就沒勁了。”
四人就這麼坐在院子裏,等待著屋裏那害羞的人兒出來,今日是燈市口初賽,按理說就姬韻的姿色脫穎而出易如反掌,畢竟十萬封佳人貼……這裏麵得有多少歪瓜裂棗。
可礙於姬韻是幽鬼司食物鏈的頂端,這三大男人和一個小姑娘就隻能杵在院兒裏,期待裏麵那位潑野第一能夠回心轉意。
他們等了許久,除了緊閉的房門再無他物,聶陽早早便去了會場,隻怕這會兒他也等急了。客嵐便給雲蒼、宋櫟使了個眼色,可他倆哪敢惹姬韻,隻得又把目光原封不動送給了寧安。寧安沒了法子,玉手拿捏著衣角躡足到門前,小聲道:“師姐,是寧兒,你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