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一片黑暗後對於眼前這一片明亮的天空,潺潺流水都懷有一絲質疑,眼睛以及觸感帶給他的欺騙是讓他對世界的質疑。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她,她靜靜地看著掌心裏的琉璃月,靜得仿佛整個世界隻有她和那塊石頭,他回過頭搜尋溪水裏的食物,他們要活下去,就不能餓死在這裏。
他手裏拿著樹枝,眼睛直勾勾地盯遊得歡快的魚兒,手上樹枝脫手,濺起一陣水花,一提,那條巴掌大的魚便在手裏,前一秒還是不知生死為何物,下一秒便是別人的腹中食,可見這世界一直都不會同情無知的人,樹枝離手,又一條魚沒入樹枝。
他將插著魚的樹枝架在堆好的柴火上,大火燒烤著魚發出啵滋啵滋的聲音,她看著守在旁邊的林凡,紅唇輕啟道“林凡,你什麼時候醒的”。
林凡轉動了一下魚身道“你走的那天便醒了”,她淡淡一笑道“難怪,那這把扇子是你讓沈風岐給我的?”,林凡看著她臉上淡淡的笑容心裏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他道“那把扇子於我沒什麼用,你應該會派上用場的”。
她抽出完好無損的扇子,撐開,打趣道“你也不怕我看不明白”,他搖搖頭,眼裏閃著光道“不會,小姐才智過人,不會看不明白”。
她撫額道“我沒你想得那麼好,不過是誤打誤撞,還得多虧了二王爺”,林凡眼睛一閃,像是沒聽到一樣,她似乎沒察覺到,看著扇麵喃喃道“這畫的是什麼”。
林凡搖搖頭道“這是我父皇讓我臨摹的畫”,她抬眼看他,像是不太明白,林凡又道“這畫是父皇連同傳國玉璽一起給我的,但他讓我臨摹好便將那畫毀了”。
她沉思了會,沒在說什麼,林凡看了看手裏的魚,覺著差不多了,便把一條魚遞給她,不知是不是太餓,什麼調味料都沒放的烤魚,兩人吃得很是歡快。
沒有沙漏,也沒人,兩人隻能靠天色來推測時辰,一時靜默無語,林凡抬頭看著天,又看看山水,“林凡,走吧”她突然起身道,林凡問道“現在去找琉璃水”。
她點點頭,林凡皺眉,“琉璃月不能引路,要如何找”,她看了看手裏的扇子道“錯過了昨夜,琉璃月引路已經不知道能不能用了,也許找到這畫裏的地方便能找到琉璃月了”。
林凡道“這畫裏地方先不說找不找得到,找到了又如何能肯定那就是琉璃水”,她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攔,她喃喃道“林凡,你若不想去,就在這裏等我吧”。
他一怔,蒼白一笑道“我不會阻攔你做任何事的”,她轉身背對著他道“林凡,不管你怎麼想,我要做的事從來不會改變”,林凡笑出聲道“既然要斷,為何還要定下三年之約”。
她一愣,似喃喃自語“誰知道呢,每個人都會一時衝動,何況那隻是個約定而已”。
林凡怔怔地站在,他重傷是因為她在別人的懷裏許下約定,可現在她卻告訴他那不過是個約定,對她而言一切都不重要嗎,腦袋裏響起魔咒般的話語,終其一生,孤獨一人,但他寧願她與別人與子與悅,隻要她好,可她永遠都不會明白。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快步追上,她不明白她對於他是什麼意義,十年前的拚死相救,在他心裏早就埋下了追隨一生的種子,開成什麼樣的花,結什麼樣的果他已控製不了,緊緊地跟隨她的腳步,他的心裏早就下定決心,阻止不了那便與她一起孤獨終老。
她垂下眼眸,其實心裏還是很高興,林凡的心思她大概明白,隻是她沒得選,命定之人,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權利。
她時不時撐開扇麵看看,尋找周圍與這畫裏相似的山,林凡跟在身後實實在在成了個隱身的人。
天色漸晚,兩人順著小溪走走停停,突然一陣迷霧從前方飄來,霧團籠罩著兩人,她驚覺有異伸手要去拉住林凡已是空空一片,她閉上眼睛,默念到,生,死,皆無情,執念,癡惘,紅塵一夢,吐納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