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醒醒吧,你忘了師傅說過的話了嗎,他說你積鬱於心,要除其鬱,留一心,那時,我總是不信,可看著現在的你,我不得不信,小姐,你總是告訴我,這是天命,為什麼自己不看開一點,小姐,蘇嫣,她的也是天命,你又怎麼不知呢”。
她忽的睜開了眼,看著帶著一絲晦暗的房間,一眼掃去,卻是空無一人,剛剛那話,絕不會是幻聽,她醒了,卻不像是醒了,於一心,對,她叫,於一心。
穿上放在床底的鞋子,她露出一個無人可知的笑臉,那一年的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天命又如何,錯了就是錯了。
楚歌笑的府上一片清明,她旁若無人的走了出去,沒人發現,也無人知曉,走出府的那一刻,她無意識的往歡喜樓的方向走去,那條路,來來回回走了無數遍,其實她早就知道,該怎麼走了,隻是不曾一個人走過,所以以為很遠很難,就像這條路,她不曾一個人走過,所以覺得難。
小巷繞過一條又一條,很黑,很黑,但沒想象中那麼害怕,右拐的轉角處,眼角一抹黑影,她突然停下腳步,淡淡道,“出來吧,吳景櫟,我知道是你”。
她不曾回頭,消瘦的身影拉得極長,身後熟悉的男音道,“你怎麼知道是我”,她無奈一笑道,“直覺”,吳景櫟笑了笑道,“你這直覺還真準,一心,對不起”最後那一句話似風,輕輕飄過。
她微微一怔,心裏一痛,突然想笑,他們是覺得她是無愛之人,所以即便是對她些什麼說話,也覺得她無感無知,不會難受嗎。
深吸了一口氣,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責怪,該怪誰,事實本就如此,“你說的,是事實”,她不曾回頭看他一眼,即便,他就在身後,距離不過幾步之遙。
他露出一絲苦笑,道,“一心,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她打斷他的話,道,“我知道”,他笑了笑,沒再說話,他好想喊出口,不,你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呢。
“回去吧,那裏才是屬於你的地方”,她麵無表情的說道,有時候說起話來,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可偏偏還是要說得那麼理直氣壯。
“那你呢,屬於你的,。。。是什麼地方”,吳景櫟頭微微垂低,影子下看,顯得有些落寞,她吸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說罷,大步離去,要去哪裏,她也不知道,可若是在待在那裏,一刻都會受不了。
她隱隱的明白了那三年之約的含義,其實就是她太孤寂了,孤寂到,要用一個三年之約來告訴自己,身邊存在著一個人,一個關心她惦記她的人,原來她終究是個自私的人,明明知道他們不會有結果,還要用一個不可能的誓言,來拴住對方。
她離開的地方,空蕩蕩的,獨獨立著一個人,不肯離開,他早就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可他就是要以飛蛾撲火的姿態,去保住這意思希翼。
“主子,天黑了,該回去了”,小小的巷子裏,又走出來又個人,一身黑衣,容於黑暗裏,肅清的麵容,臉上一片冷清。
吳景櫟無奈的笑了笑,道,“是啊,該走了”,默然的轉身,腳停在原地,卻是不願跨出一步,那個地方明明沒有人,他竟也不願就此離去,他從來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喜歡上她,甚至可以說是愛上她,心交付出去那一刻,他便知道,這隻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腳邁開,一步步緩緩離去,他的心從此以後,便是真真的沒有了,腦海裏,她的一顰一笑,化作點點碎片,他依舊喜歡她,卻不能再愛她,因為,他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他身上肩負的重擔,不允許他再愛下去。
風揚起她青色的衣裙,長長的頭發落在腦後,素白的臉在黑暗中顯得有些頹廢,她突然想起了姬無悔,那個同樣被命運束縛的絕色女子,如今的她是不是像她一樣的心情,又或是,仰頭對著黑暗的天空,發呆,說著無人能懂的話。
她們的宿命其實都一樣,不過是,殊途同歸罷了。
“姑娘”,前方出現個人影,對著她喊了一聲,一條路,竟是能遇見這麼多的人,這一刻,她不禁想笑,是他們的消息太靈通了,還是她的人太弱了。
“姑娘,還記得在下嗎”,來人待走近了,才對她鞠了一禮道,她無力的笑了笑,他,她怎麼會不記得呢,身世近況被幾個字粗描淡寫的帶過,怎麼查,都是徒勞無功的人,她怎麼會忘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