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下手沒抽出來也就隨他去了,我對他道:“以後你什麼事都別瞞我了行嗎?我沒你想象得脆弱,如果是因為不知而被迫接受命運的安排,那我會感到很不甘心,也會對你生怨。”
這是我的心裏話,尤其是在剛才見證了剛才這一幕後。我會心疼,甚至心痛,但如果不經曆這個過程而一直被隱瞞著,到有一天……心頭沉重地頓了頓,不願去往壞的方向想,但身為一名律師,對於事實的可能性必須要去設想。到有一天情況變得更壞時來告訴我結果,那麼對我是一種殘忍。
周瑜癟了癟嘴,一臉委屈地說:“我這不是把你帶進來了嘛,怎麼還要對我惱呢?”
“我是提醒!”
“行了行了,知道了。”他嘴上應著又暗自嘀咕:“對你那性子還能不了解嘛,人都跑來了我如果再有所瞞,鐵定要像母老虎似的發飆了。”
哪有人嘀咕這麼大聲的,這人分明就是故意要說給我聽!
如果不是看在他還虛弱著的份上,我真想捶他兩拳,因為他欠揍。
不過經他這麼一打混,原本我那低落的情緒都散了。心裏頭有數,大約是他睜開眼看見我眼神沉痛的樣子感覺不忍,故意用言語來打破這氛圍。
四下也無人,沒必要忸怩,我低下頭在他額頭上落了輕輕一吻。
這一回他沒有再出言調侃,眸光清亮地靜看著我。
後來我扶他下地時才真正意識到一次治療對他是種什麼樣的負荷,他幾乎站不穩,虛弱到雙腿都在打顫。我沒有說話,默然將他扶出診察室,幫他脫下無菌衣才發現他裏麵的衣服幾乎全汗濕了。這個樣子讓他獨自洗澡是不可能的了,我隻得把他扶進浴室坐下後,再去拿換洗衣物。
本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兩人是夫妻,為他洗個澡也很自然。可在我替他把衣服脫了扶進浴缸後,他那臉上就露出愜意的表情,嘴裏還道:“早知道有這福利,出差的時候就該直接把你帶來啊。”氣得我用水去瓢他,恨恨地在他背上撓了兩下。
但他皮厚,嘿嘿笑了兩聲還說:“快給爺搓背,洗幹淨點啊。”
我咬咬牙,把浴巾兜他臉上了。最好是能把他的嘴也給封住了,免得聽這許多氣人的廢話。關鍵是這人還硬要求我給他洗頭!我真是氣不動地問:“你都把頭發剃光了,還洗什麼頭?”他挑起眉一臉理所當然地回我:“怎麼不用洗?頭發雖然剃了,但是頭皮要洗啊。我又不是像和尚似的剃得一毛不剩,這不黑茬子都在呢。”
好吧,他要洗頭就給他洗,本身他的發質就很軟,手摸在他頭頂也不紮人。
之前曾聽說過,發質柔軟的男人心思其實很細膩。以前一直覺得周瑜是個糙人,就是不會有那許多心窩子,到了這時我才發現其實他比我更心細。
我在這邊感觸,某個人卻心情極佳地哼起了小調,眼見手上泡泡越來越多,我往他臉上抹過去終於止了那歌聲。他不禁怪叫出聲:“幹什麼糊住我眼睛?”
“因為你沒法看。”
“我這麼英俊的人怎麼沒法看了?”他不服氣。
我說:“你怕是很久沒照過鏡子了,剃了個大光頭還能稱得上英俊?”
他強自辯解:“光頭怎麼了,這叫有男人味。”
我故意低頭去嗅了嗅,“沒聞到,隻聞到一股子的汗味。”他自個用水洗了眼睛上的泡沫後就轉頭過來,“賈小如,你到底懂不懂男人的魅力?汗味是男性力量的象征。”
他不知道自己在說著這話時,眉毛上還沾著泡沫,顯得特別滑稽。
我順手往他臉上又抹了一把泡沫,直接變成了“白胡子”,他瞪眼,惹得我再也忍俊不禁地道:“你這樣子真像吹胡子瞪眼的老頭。”
“什麼老頭,我才三十三。”
我眨眨眼,故作驚訝:“有三十三了嗎?我怎麼覺得你才三歲呢。”
他也學我眨眼,“是嗎?那看來你老公我青春不老啊。”
“是啊,你不老,我老了。”
年齡已過三十,曆經的事種種,心態上真的會因為太累而變老。
周瑜把我看了又看,笑說:“沒瞧出來,這不還是以前屁顛屁顛跟我屁股後麵混的那小妞麼。”我對他低吼:“滾,誰屁顛屁顛跟你屁股後麵了?”
他無奈點頭:“我記錯了,是我跟你後麵行了吧。”
那些過往的青蔥歲月遙遠得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如今被他點出來,心底莫名就感懷了。
周瑜瞧出我情緒起伏,一本正經地提議:“賈小如,要不你也進來一塊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