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筷子一放,也無心吃飯了。三人辭別了徐北名後,於路上,方正不解道:
“大哥若要出任萬馬幫副幫主,以除林婉,我與二哥自回安南便是,卻為何相拒?”
老九沒說話,火磷兒自先說道:
“三弟卻也糊塗,若出任他萬馬幫副幫主,即使殺得林婉,也是他萬馬幫的名聲,江湖中人會說大哥借萬馬幫之勢除的林婉,不是咱大哥自己的能耐,大哥失鏢之汙,仍是洗不淨。行走江湖,講究個名聲,當年有個戲班想收我做他噴火藝人,一天一兩銀子,我都沒去,更何況咱大哥這般人才!”
方正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什麼,三人繼續前行,三人行行走走,這一日,卻到了太原。這太原,乃是山西的省會,道台衙門的所在,各界社會名流,達官貴人,都齊聚於此,街景上也甚為熱鬧,什麼糖人剪紙,雜耍賣藝,甚至有書畫攤,三人也是心情大好,看看這兒,逛逛那兒,卻不料想,轉過一個街邊,發現有一家三口,夫妻倆與一個小女孩,身上破舊不堪,臉上也髒兮兮,夫妻倆蜷縮在牆角,小女孩頭上插個草標,這草標之意,便是出賣,亦是文雅之意。不大聲吆喝,意在保一分氣度。老九一見,蹲下身來,看看小女孩,又看看兩夫妻,問小女孩道:
“要價多少?”
小女孩童聲稚嫩:
“三十兩!”
老九又望著夫妻倆,問道:
“可是親生骨肉?”
丈夫未說話,妻子自先掩麵痛哭起來,丈夫看來是個讀書人,眼中含淚,卻強要留一分臉麵,對妻子道:
“哭什麼?”
隨即對老九拱手道:
“遼東戰亂,我一家為避戰禍,流落至此,迫於無奈,隻得借貸,典當孩子,權作質押!”
說罷,一拱手。老九笑笑,從身上摸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對夫妻二人說道:
“這五十兩你拿去,我不要孩子,隻望你寫一張借據,不知兄台可否識得借據寫法?”
“識得!識得!”
說罷,夫妻倆高興萬分,從包袱裏拿出筆墨,卻麵有難色:
“隻是來的匆忙,不曾帶得紙張。”
方正與火磷兒看得明白,大哥是有意要周濟他們,忙從包袱裏拿出紙來,夫妻二人寫了借據,畫了押,摁了手印。妻子將銀票收好,丈夫向老九拱手道:
“時間簡短,不曾細問,恐怕路有疏漏,借據遺失,還望兄台告知,若我能還得借款,去哪相找?”
老九撒謊都不眨眼:
“漢中地門觀!”
丈夫向三人討了張紙,仔細記下了“漢中”二字,又記下了“地門觀”三字,方才去了。待三人走遠,方正幽幽道:
“撒謊的人哪!”
老九笑道:
“你個小家夥知道什麼?”
方正笑著問火磷兒道:
“我與二哥看得真切,有人撒謊!二哥你說是不是?”
火磷兒可不理他這茬,望著天道:
“漢中地門觀我去過,就昨天,昨天我還去過呢!”
“完了完了,二哥怎比大哥還會撒謊?”
“哈哈哈哈!”
三人大笑。這時那一家三口也走遠了,老九拿出借據,撕了個粉碎,歎道:
“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三人出離了太原,又行了幾日,來到了廣安縣,這廣安縣,便是弘法寺的所在,三人來到此地,遠遠一眼便望見了弘法寺,隻見弘法寺廟大門寬,氣勢宏偉,正修在官道邊。而官道上堵滿了大批車隊。三人走近一瞧,原來是在搬運佛經與佛像,弘法寺僧人手抄的佛經字跡清晰又裝潢精美,手工雕刻的佛像細膩逼真,都是是上等的工藝品,商販們拿著算籌,門口的小和尚記著帳。老九自思既然路過弘法寺,便當拜見先有禪師,與二位兄弟計較定了,便走向弘法寺,向記賬的小和尚詢問道:
“小師父,先有禪師可在?”
小師父根本沒工夫,頭也不抬,邊記賬邊說道:
“不知道,可能還在睡吧,昨夜與縣令吃酒時間太晚,你們進去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