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各自回去吧。”武則天有些倦了，擺擺手，不想再繼續任何一個話題。
太平拉了一把還要再說話的薛崇簡，恭恭敬敬的退了出來。
“皇上，臣處事欠考慮，也需要好好反省，臣也應該罰跪。”李隆基深深的叩首，語氣裏，竟有一絲請求，更多的是心疼。
武則天微微歎息，點了點頭。
李隆基便走到台階上，在賀蘭旻茹身邊跪了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跪著，周圍一切也都沉寂下來。宮女內侍們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經過的時候，連看一眼也不敢。
陽光還是一樣，溫度剛剛好。跪得久了，空氣開始微熱。賀蘭旻茹覺得自己這一次罰跪，還是值得的，因為上皇默許了大哥和子墨的婚事。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清楚，但是，有希望就好。
上官婉兒陪著武則天整理舊的書籍。漸漸日暮，尚膳監的內侍來請旨問晚膳擺在哪裏。武則天微微一愣。通常這件事都是賀蘭旻茹安排，她很明白自己的心思，也想法設法的將晚膳布置的新巧別致。
武則天微微有些走神：從她第一次見到那個乖乖巧巧的小女孩，到現在，已經這麼久了啊。她眼前閃現過很多麵容：一直霸氣威嚴的太宗皇帝，文質彬彬的李治，溫文如玉的弘，風流自負的賢，默默無聞的劉氏和竇氏，還有文采精華的薛紹……時間，一直在不停的剝奪。
見上皇不語，內侍隻得跪著等著。上官婉兒輕聲：“皇上。”
武則天回過神來，看著麵前的上官婉兒：這才是永遠聰明的人啊，除了太平，估計沒有人可以讓上官婉兒出麵做任何事了。她在宮裏這麼多年，早就帶了一張無懈可擊的麵具，對任何人，包括自己這個皇帝。
“隨便吧。”武則天繼續埋頭整理書籍。這些書，是很多年前自己和李治一起讀過，賞析過，評論過。舊書總是讓人喜歡的，因為除了知識，它們還承載著許許多多的回憶。
這個回答，讓內侍摸不著頭腦，於是內侍聰明的看向上官婉兒，希望能夠得到幫助。
“擺在月華樓吧。”上官婉兒想了想，“那裏，正好賞月。”之所以取名月華樓，也是因為，月夜之下，樓宇更加寧謐，灼灼耀眼。
月華樓，不僅是賞月的最佳去處，正好，對著淩霄閣，可以看見跪著的賀蘭旻茹和李隆基。上皇不開口叫他們起來，他們自然不能起來。上官婉兒也不便直接開口求情。所以，想了這麼一個法子。
月華樓更漏滴滴，武則天和上官婉兒用膳，半點聲響也沒有，就越發顯得更漏聲音的清晰了。
武則天看了一眼對麵埋頭安靜用膳的上官婉兒：她果然更聰明，不向自己開口求情，隻需要將自己帶到這裏，讓自己來看看跪著的兩個孩子。這份聰明，是目前的賀蘭旻茹還沒有學會的。
月華如練，兩個跪著的身影，從月華樓看去，渺小冷寂。卻也讓人覺得溫暖羨慕。他們此時此刻，在月光下顯現出來的相依相守，是武則天再也無法企及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