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盧主管辦公室出來,回到車間的時候,發現有些員工在偷笑,我不清楚為什麼。我走到小胖身邊問:“小胖,我不在的時候,車間有人搗亂是不是?”
小胖怕得罪人,不敢說。
見我在調查,狗腎站起來說:“組長,剛才我和魏忠賢發生了點口角,在車間吵起來了。他踩痛了我的腳,不但不道歉,還罵我。”
魏忠賢說:“責任全在狗腎身上,他的腳本來該放在工作台下麵,他卻放在過道上,我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腳,他就開始罵我,如果他的狗腳不放在過道上,我能碰到他嗎?”
狗腎說:“過道那麼寬,兩頭牛並排都能通過,他的眼睛又沒長在後腦勺上,怎麼就看不見過道上有一隻腳呢?”
魏忠賢說:“過道是用來通行的,不是用來展覽豬腳狗腿的,你說我踩痛了你的豬腳,難道你的豬腳就沒反過來把我的腳掌頂痛嗎?作用力與反作用力是相互的,我也吃了虧。”
狗腎說:“你的眼睛藏在褲襠裏?那麼大一隻腳都看不到?”
魏忠賢說:“就算你的腳有大象腳掌那麼大,在通道上被人踩了也是活該。你的肚臍眼本來是長在肚子上的,如果非要長在你的額頭上,別人看了肯定要笑,你能說不是你的錯,而是別人的錯嗎?”
狗腎說:“魏忠賢,你是在扯淡,我鳥都不想鳥你,你個砍腦殼的,你氣得我蛋疼,簡直是個癩皮狗,說話上不沾天,下不接地,盡做些負能量的事,把我肺都氣炸了。“
魏忠賢說:“不要說你蛋疼,就是你頭痛也活該,你本來就一臉橫肉,還說我不對,所以呢,大哥莫說二哥,你我臉上麻子一樣多,我也不想與你嘰嘰歪歪。”
所有的員工都在笑,我必須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如果我壓不住他們,以後誰還服我?我臉色一下子黑下來,開始咆哮起來:“鬧夠了沒有?你們以為這裏是妓院?什麼髒話都可以講?你們剛才的髒話牛都踩不爛。你們沒讀過書,就沒見過別人讀過書?說出來的話根本不像人說的話。我知道你們都是從農村出來的,但我見過其他農村出來的打工仔說話彬彬有禮的也不在少數,還是你們自身修養有問題。以後要多刷刷牙,以免說出來的話那麼髒。你們兩個要寫份檢討,作深刻的自我反省。”
第二天,我收到狗腎和魏忠賢交來的檢討書。這兩份檢討書的字跡東倒西歪,似蚯蚓爬行。狗腎的檢討書錯別字連篇,我邊看邊笑。
“蹲(尊)敬的領導:我狗腎在星期二的下午,應(因)為我的腳放在過首(道)上,被魏忠賢采(踩)了一腳,我們發生了爭吵,而且粗話對罵,影響很不好…”
我在狗腎的檢討書上把錯別字用紅筆作了修改,交給老盧審核簽字後,貼在了公布欄。
晚上不加班,小胖、何二狗和我相約去理發。
路上,何二狗對我說:“長官大人,你手下的兵都是老油條,他們在廠裏呆的時間長,比較難搞定,你要雄起,要鎮得住他們,該給點顏色讓他們瞧瞧,就給點顏色,要硬得起。如果一旦疲軟下來,以後就很難製服他們。”
我說:“二狗,你說的有些道理。”
何二狗又說:“聽說狗腎最近要請一段時間的假?”
我說:“他跟我講過,我隻有半天批假的權利,他要去找老盧才行。”
何二狗說:“狗腎請假不是回家,具體去哪兒他沒說。”
我說:“不對吧,他跟我講他奶奶去世了,要回家去送終。”
何二狗說:“狗腎的奶奶三年前就去世了,不是現在。”
小胖插嘴說:“狗腎說的都是鬼話,他擔心不好請假,就說謊他奶奶是剛去世的。狗腎吹牛一向不打草稿,吹得離譜的時候能把尿壺吹得漫天飛。”
我看了兩眼小胖,笑著說:“死胖子,你以後請假要實事求是,屁股疼就不要說成是頭疼,不要學狗腎把尿壺吹得漫天飛。”
小胖說:“領導,我這麼老實的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方的絕不會說成圓的,我站著拉尿絕不會說成是蹲著拉尿,男女有別這麼簡單的道理一撒謊三歲小孩都看得出來的,我什麼時候把死的能說成活的?我請假要是說了假話,屁股都會長痔瘡,我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