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的心裏掙紮之後,他決定重返騎士團。家裏的氣氛讓他感到抑鬱,更重要的是,雨嵐的事情壓得他心裏喘不過氣。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龍曦寧願再被騎士團的人痛揍一頓,也不想看到雨嵐為錢而做出如此行為。
但是,這一切已經成為事實。
他忽然覺得看似親近的人,自己其實也並不了解。
這幾天來,龍曦一直避開雨嵐。因為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姿態去麵對自己的姐姐。該不該裝作若無其事,還是提出質問。而在出門前,他不得不又和頑固的父親大吵一架。當自己提出重回騎士團的打算時,貝蒙大發雷霆的模樣直到現在都讓他心有餘悸。
雨開始越下越大,昏暗的天空雷聲翻滾。隻有龍曦一個人獨自撐傘走在麥田旁的小路上,顯得形單影隻。
風雨如同決堤的洪水從四麵八方湧來,甚至將高大的樹木壓彎了腰。龍曦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卷上天空,而雙腳早就濕得像是剛從水裏拔出來的一樣。他開始一路小跑,想找個地方避避雨。
穿過麥田,碰巧看到一座馬廄,龍曦想都沒想便躲了過去。茅草和木頭搭建而成的小屋看起來略顯單薄,鋪在地麵上的幹草有些已被雨水浸濕了。兩隻馬兒躲在其中,對龍曦的到來顯得不以為意,依舊悠哉地吃著主人準備好的牧草。
站了一小會兒,通往鎮外的道路上又有一個人被雨水趕了過來。是當日在教堂裏開導龍曦的那位神父。傾盆大雨無情打濕穿在神父身上的黑色祭祀服,連濃密發白的胡須都因為雨水而粘成一團。
各自看見對方的時候,兩人不禁相視一笑,對這場大雨的無奈讓他們感同身受。隨後,神父將自己的濕透了的祭祀服脫下,露出白色的襯衫和黃色的褲子。
“這雨下得可真大啊。”神父卷起袖管,一邊說著話,一邊用力擰幹衣服。手臂上的青筋因為擰衣服的動作而浮現在繃緊的皮膚上,肌肉也因此而變得棱角分明,看起來一點也不輸給年輕人。
這個時候,龍曦終於看清楚了當日在教堂外麵時,佩戴在神父手指上一晃而過的東西—一枚廉價的琥珀戒指。
“是啊,雨下的真大呢。”說這句話的時候,龍曦的目光卻是停留放在腳邊的小木箱上。他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就被大雨衝刷下的小路,泥濘不堪。
神父明顯也注意到了那隻木箱。他將外衣披在一根橫放的竹竿上晾幹後走到龍曦身邊,語氣溫和地問道,“怎麼了孩子,你要去哪裏?”
“回騎士團。”一聲歎息緊接在回答的聲音之後。
“哦?”神父發出疑惑的聲音,隨後又和藹地說道,“你都考慮清楚了麼?貝蒙先生也答應了?”
這個問題立刻讓龍曦想到了父親那張滿臉怒容的臉。但緊接著,心上人嫣然而笑的臉龐讓他擁有堅信自己的勇氣。
得知龍曦的狀況之後,神父輕輕地吸了口氣,說,“孩子,你的父親也是為你著想,也許貝蒙先生對待你過於嚴苛,不過這正是愛你的一種表現。”
這個道理龍曦自然明白。他點點頭,禮貌地聆聽神父的開導。
“當一名騎士固然光榮。但這是建立在無數危險、鮮血以及痛苦之上的。既然你把自己的夢想當成為之奮鬥的信仰,那就做好為信仰奉獻全部的覺悟。”
神父將手輕輕搭在龍曦的身上,目光如劍地直視對方,意味深長地說道,“即使是蒙受巨大的痛苦,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