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熙何,故人仍舊那樣,懶懶散散,沒多大神采,想來,定是被惡靈吸食了過多的靈魄,才會變得虛弱,我倒是挺為安筱心寒的。既是知道了蠻鷂的結局,便愈發希望周遭他人能得個好點的結果,可若是能安穩下去,安筱她,又是如何飛升上神的?天命,果真是難以預測。
“希望蒼末將軍能夠吸取教訓,好好打這一仗,勝利歸來。”熙何一揚手,便是遣我們下去。
此番一戰,怕也就到了最後了,如此想著,我著實頗有些釋然意味,若是能攜了江然,自此也就算是圓滿,若是無緣,一個人,也不過回到了從前的境地。對了,哥哥回來了,那也該是擁了哥哥,也算不得寂寞,隻是不曉得為何,之前尋不到哥哥的時候,總是想念,噬骨地念,可如今,哥哥便就這麼輕易地站在了我麵前,我倒也不是那麼盼著能整日和他一起了,說不上恰當的原因,也隻能歸結為我亦長大了吧。
出了魔宮約莫九裏,炎煦駕了坐騎,匆匆趕來,“小希,記得我交代的,你切要在洛穀看著,你手下有幾個將士較難對付,怕是小小禁製難以困住的。”
“我知道,我知道。啊,對了,雖然知曉你定不會,倒是再多嘴一句,熙何身上的惡靈若是能除,便除了,留他一條命,安筱需要他,若是不能除,先行困住,日後再想辦法。總之——”
“不可傷了熙何。”炎煦接嘴道,笑意盈盈,“我知道的,畢竟他是我的弟弟,我自有分寸,倒是你,難道就不擔心我麼?”
擺擺手,調侃道,“你可是前任魔君啊,哪還需要我來擔心,這點小事,對你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信手拈來嘛。好兄弟,我看好你。”繼而在他肩上重重拍了兩巴掌,以示我的關懷。炎煦此人,我向來放心,且不說他的修為,他便是計劃事情,也從來滴水不漏。
軍隊向前行,約莫一個時辰,趕巧太陽臨至日中,離洛穀還有一裏地的樣子,便加快速度,好趕緊歇息。
小副將聽聞在洛穀可以停下來,一時歡喜,湊到我跟前,獻寶似的,笑嘻嘻地說,“將軍,將軍,待會到了洛穀,我去你給你摘些果子來,那裏我可熟了。”
腦中在謀劃一會的事宜,我隻敷衍地哼哼了兩聲,以示應答。
小副將似乎沒有意識到我的心不在焉,歡騰得很,“將軍,將軍,聽聞你和筠什交情頗深,你是知道筠什去哪了的吧。”
筠什?我回過神來,問道,“筠什怎麼了?”
麵前的人驀然瞪大了眼睛,一副泄露了秘密的神情,“將軍,你不知道麼?筠什不見了。”
我問,“什麼叫不見了?”
“他就是,就是,魔君本來不是派他去支援嘛,但是後來,他沒有去,去頁溪尋過,倒是隻剩下一些士兵的殘骸,他們說是筠什背叛了魔族,然後殺死了所有的將士,逃走了,也有人說,頁溪那之前是有一個怪物的,筠什和他同歸於盡了,不過,我覺得吧,筠什沒那麼容易死,那小子,命特別硬,可是,到處也尋不到他……”
小副將還在絮叨,我卻滿腦子嗡嗡作響。蠻鷂死了,筠什不見了,禾米該是和筠什在一起的。忽記起司命第一次嚐試給上神批命,便是我和哥哥,我的說是,“金羽一披富貴命,悠悠陌路枉前塵。”從前我不在意這些,是因天命難測,現在,為何我又信了呢?那若為真實,哥哥的是否也會應驗——“妄測命理姻緣現,可笑萬般皆是錯。”
可笑萬般皆是錯。
“哎,哎,將軍,你看,洛穀到了。”
隨小副將遙手所指,我看見了那一座座連綿的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