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再次登上高塔的時候,發現露台上多了一把椅子——同樣是扶手椅,同樣有著柔軟舒適的羊絨坐墊。
而在兩張椅子中間,還擺了小茶幾。茶幾上麵放著一套茶具,包括兩個小茶杯、茶壺、幾小碗佐料。茶壺擱在小小的架子上麵,底下還燃著粗矮的蠟燭。
許言在椅子上坐下的同時,瞥了一眼身旁的茶具,隨口誇道:“看起來很不錯。”
“因為擔心您在說話的時候可能會口渴,所以我準備了一些茶。聽說這種飲料來源於東方,我猜您可能會喜歡……”
“確實很喜歡,殿下費心了,多謝。”許言抄起茶壺,往一個小茶杯裏倒了些熱茶,然後把茶壺放回到架子上,端起茶杯小口啜飲起來。
蘇菲婭卻驚訝道:“許言先生,您……您就這麼喝了?”
許言瞥了一眼茶幾上用小碗裝著的鹽、蜂蜜、牛奶,說:“我喜歡喝原味的。”
“還真是有點奇怪呢。”蘇菲婭笑著,開始給自己倒茶。在她的茶杯裏,當然是把這幾種佐料都加了一遍。
潤了潤嗓子以後,許言便放下了茶杯:“我們進入正題吧,殿下,您準備好了麼?”
“麻煩您再稍等一下。”蘇菲婭放下茶杯,從身旁的袋子中拿出了一個裝幀精美的筆記本、一支鵝毛筆還有一小罐墨水。
許言卻說:“記筆記什麼的先不急,你就專心聽我講就好了。”
於是蘇菲婭把筆記本、鵝毛筆、墨水什麼的都放在了茶幾上,認真瞧著許言。那神態,那目光,就像是個虛心求教的學生,而且還是個披著一身昂貴華服的女學生。這讓許言不禁有了種自己已然成為貴族少女的家庭教師的錯覺。
許言從懷中拿出了一麵巴掌大的圓形透鏡,舉到蘇菲婭眼前,問道:“這是什麼?”
少女仔細打量了一下,不是很確定地問:“玻璃?”
許言糾正道:“準確地說,這是凸透鏡。”
“凸透鏡……”蘇菲婭點了點頭。
“這是我在諾夫哥羅德找的一個玻璃匠人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吹製並打磨的,一點都不神秘。因為時間比較倉促,所以工藝很粗糙,你可以看到這裏麵還有很多氣泡和雜質,但足以用來演示望遠鏡的原理了。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光是怎麼傳播的?”
“光?傳播?”驟然聽到了一個從未思考過的問題,蘇菲婭想了好一會,卻還是一頭霧水。
許言指著茶壺下麵的蠟燭,循循善誘道:“知道什麼是光線吧?比如這火光,你現在可以看見它。但你要是轉過身去,還能看見它嗎?”
蘇菲婭看了看蠟燭,再看了一眼透鏡,又盯著許言,想了半天。突然間,她的目光中仿佛亮了一下,隱隱約約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表達不出來。
許言說:“光,是直線傳播的。”
“我明白,可是我剛才突然想到的不是這個,我覺得……”
“不是你的目光接觸到物體,而是物體的光進入了你的眼睛,你才能看到萬物。我們從來沒有看到萬物,我們看到的是萬物發出的光——你剛才想到的是這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