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了浴室,脫掉了所有衣物,踏進了浴缸裏,將花灑開到最大,她打開的是最熱的水,那熱水,衝刷著她的四肢百骸,卻仍舊暖不進她的冰冷的心。
那水,從頭頂一直衝刷到腳底,她感覺不到燙,隻有冰冷,將她包圍。
薄慕野跟了上來,浴室裏的水聲嘩嘩作響,她一般都是八|九點才洗澡,吃完飯會看會書,《飛鳥集》或者《百年孤獨》是她最近常看的,今晚她太異常,他皺了皺眉,敲了敲浴室的門,裏麵的人沒有吱聲。
他索性推門進去,浴室裏沒有開抽風機,因為熱水的原因已經彌漫成大霧,她站在花灑下,全身肌膚被燙的通紅,可是更紅的,是眼睛。
薄慕野一驚,大步上去,關了花灑,剛要斥責她,她忽然眼神一抖,眼淚淌了出來,水漉漉的通紅的眼眸就那麼看著他,薄慕野伸手將她拿了一邊的浴袍往她身上一裹,將她從浴室抱了出來。
他將景恙放在床沿,自己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撫了撫額頭,無奈道:“你說,你想怎麼樣?”
是不是他一天不簽字,她就給他這麼折磨著自己?
景恙咽了一口唾沫,此時,才感覺到全身被燙水燙的皮膚疼痛幹燥,她忽然站起來,伸手抱住了薄慕野的脖子,身上的睡袍因為她的動作而滑落下來,她踮腳,吻上了他的唇。
薄慕野一愣,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心甘情願的主動投懷送抱,可奇怪的是,他心底一點喜悅感也沒有,他看見她閉上眼,絕望的吻住了他。
#已屏蔽#
如果能夠擁有麵前這個人的體溫,是否就能忘記所有一切?
她閉上眼,眼淚滑入發鬢,沉|淪在這片情潮裏。
一場抵死不放的歡|愛結束,她全身泛紅,眼眶都是紅的,他擁著她,親了親她的額頭,她比起往常,太過反常,抱住他的脖子縮進了他懷裏,對於這個親昵的動作,他手指一顫,幾乎受寵若驚。
可是半夜裏,她的眼淚,卻**了他整片胸膛。
她紅著眼睛問:“你為什麼要娶我?”
這是第一次,也將是最後一次,她問他這個問題。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歎息,“你真的想要知道?”
可是,她已經並不打算知道答案,因為下一秒,她眨動了一下眼簾,眼淚滾落下來,她乞求的哽咽:“薄慕野,我們離婚好不好?我求你……越快越好……我們離婚……”
他渾身僵硬,今晚所有的主動都是為了說出這樣一句話?
離婚?
所有的乖順和佯裝親昵也是為了這個目的?
他環住她身子的手怔了怔,“我說過,婚可以離。但是……”
她水漉漉的眼睛看著他,眨都不眨,“不要,離婚以後,我們分開,各過各的。”
薄慕野伸手撫了撫她的臉,唇邊勾起一抹笑,那笑,冷到極致,“那我沒辦法和你離婚。”
難道離婚以後的三個月真的必須待在他身邊?這樣有什麼意思?三個月一過,照樣各奔東西,之前她可以答應,可是現在,她不會答應,絕不會。
景恙從他懷裏退了出來,轉身,背對著他,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薄慕野剛睜眼,就看見她裹著一條乳白色的厚坎肩站在落地窗前,沉默到極致。
他穿著睡衣赤腳走過來,就站在她身側,低頭靜靜的看她,她的頭發好像又長長了,她喜歡將頭發的發梢修的齊整,厚厚的一把,發質纖細,躺進他胸膛裏的時候,冰涼的散發著好聞的洗發水味道。
她微微扭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夜在他身下哭過,聲音有些沙啞,“你想好了的話,就簽字吧。”
薄慕野眼角餘光瞥了瞥,一邊的矮幾上,放著兩張離婚協議書。
那白色,刺眼的厲害。
他拒絕的很徹底,“要離可以,離後三個月和我待在一起。”
她看了一眼外麵的陽光,皺眉看他,“為什麼要這樣?”
他沉默著看她,很久沒說話,良久,他捏著她的下巴說了一句:“因為喜歡。”
你一定沒見過這樣霸道的人,問他為什麼,他隻是坦蕩的說,因為自己喜歡,因為喜歡,所以為所欲為。
“可是我不喜歡。”
薄家,她想,她是待不下去了。
他永遠也不會明白,她現在的感覺,想恨,不能恨,想放下,腦子裏卻是當年父親躺在手術台上血淋淋的再也沒下來過的樣子。
薄慕野還想要說什麼,可是手機已經響了起來,是趙秘書打來的電話,應該是關於傾世的開發案,他皺著眉頭低頭看了她一眼,終是拿著手機走出了臥室才接起電話。
他靠在二樓的走廊欄杆上講著電話,背著對他們的臥室,他剛和趙秘書交代關於傾世開發案的一些事情,一轉身,就看見景恙站在他身後,目光薄涼的看著他。
他以為是因為離婚的事情,開口道:“要離婚就待在我身邊三個月,否則免談,你好好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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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默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景恙正坐在陽台上發呆,一陣鈴聲將她從怔愣裏的思維拽回來,洛大同學的畢業聚會今晚舉行,舒默在那頭高興的說:“恙恙你來不來啊?來吧來吧!好不容易才一次!”
她想了想,今天是周末,薄慕野會一直在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結,所以很不願見到薄家的人,可是現在薄慕野不願意離婚,她不得不待在薄家。
“好,我會去,地址發給我。”
下午五點多出門,換了衣服出門的時候,薄慕野在書房看文件,似乎很忙的樣子,她淡淡瞥了一眼,下了樓,風冉見她要出門的樣子,“恙恙,馬上就要到吃晚飯的時候了,你現在去哪裏?”
景恙將耳側散落的發絲繞到耳後去,淡聲道:“同學聚會,晚上就不回來吃飯了。”
“那我讓司機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坐出租車去就行了,不遠。”
風冉沒再多說什麼,隻說路上小心什麼的,出了薄家,原本一直被窒住的呼吸仿佛都順暢了起來,她甩甩頭,腦子放空,不願再多想。
到了半浮生酒吧,舒默早就在門口在等她了,一見她從出租車上下來,拉著她就往半浮生包間裏走,“你可終於來了!他們已經在嗨起來了!快和我進去!”
從正門要進包間,必須穿梭過中央的舞池,舒默拉著她快速的往人堆裏麵紮,難免碰撞到跳舞的人,她肩膀撞過不少人,不免皺眉對拉著她的舒默說:“舒默,你慢點!”
“哎呀呀!大家都等不及了!”
快出舞池的時候,迎麵被一人撞的生生往後退了好幾步,好在有舒默拉著,才沒有失禮的摔倒在地上,景恙還沒來得及抬頭,那撞她的人就已經紳士關切的問:“小姐,你沒事吧?”
那聲音,有些熟悉,景恙的手指微微一怔,抬頭的瞬間,瞬間僵硬,那人的目光,卻是意味深長。
陸寒輕抿唇邊微笑,“景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景恙愣在那裏,舒默感覺到她手指的僵硬,轉頭狐疑問:“恙恙?你們認識?”
景恙連忙搖頭,“我們不認識,舒默,不是還有人在等我們嗎?快走吧!”
舒默愣了下,“哦。”
陸寒眯了眯眼眸,看著那身影在他視線裏消失。
一個有價值的獵物,通常是需要消耗耐心和時間的。
他心情頗好的笑了笑,抬步走到了另一邊的吧台。
他一坐過去,便有身材火辣的姑娘勾|搭上來,搭著他的肩膀,化著精致濃豔眼妝的眼睛勾著他,“先生,一個人?”
他晃了晃杯中的紅酒,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喝了口杯中的紅酒,性感的喉結滑動了一下,伸手扣住那隻搭在他手上的手掌,驀地將她帶入懷裏,放肆的捏了捏那女人的腰肢,他咬著女人的耳朵,聲音魅惑至極,“去樓上203房間等我,洗幹淨點。”
女人一聽,高興極了,他將房卡夾在修長指尖,那女人嫵媚的哼了一聲,拿走那張房卡扭著纖腰上樓去了。
而另一邊,景恙因為遲到,而被全班同學起哄著要她自罰三杯,她平時就不碰酒水,何況,今天這幫子人真是豁出去了,還點了不少白酒。
舒默見她為難,大義凜然的搶過她的酒杯,“我來幫恙恙喝!你們這群壞蛋不許再欺負恙恙了!”
景恙重新搶回酒杯,勉強的微笑:“我沒事,我喝。”
“好!景恙真夠豪氣的!”
舒默還在懷疑中,“恙恙你能行嗎?”
隻見她仰頭一下子就喝盡了杯中的白酒,又舉著酒杯讓斟酒,那些同學起哄的本事真是頂級的,一玻璃杯斟的滿滿,景恙二話不說就咕嚕咕嚕的喝進肚子裏,烈酒,在胃裏火燒火燎,可是,仍舊讓她如此清醒的難過著。
腦子裏一直浮現著父親躺在手術台上血淋淋的樣子,她閉了閉眼,捏住酒杯,連吞好幾杯酒。
舒默擔心的偷偷問她:“你沒事吧?幹嘛要這麼認真?”
景恙搖搖手,胃裏翻江倒海,哪怕是包間,可一整個班的人都在,鬧騰的厲害,唱歌的唱歌,談情說愛的一大把,班裏的魏生一直喜歡景恙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而景恙結婚的事情,也隻有舒默知道。
所以,哪怕是畢了業,這個魏生也沒有放棄過,他剛才就一直坐立不安的在角落裏,剛才景恙被一群人圍著罰酒,現在酒也罰完了,那邊隻有舒默和她兩個人,此時,魏生才慢吞吞的走過去,“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