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眼眸深邃,隱隱閃爍著一種莫名的迷亂。搭腔懟慫,說暖心話的人嗎?好像還真的沒幾個。這記憶裏也從沒有將哪個人的容貌刻印在腦海裏超過半年的時間,因為自己知道,他們很快就會離開的這個塵世間。就算自己去花心思記憶了又如何?該忘記的還是會忘記。比如那些尋求自己的人,比如端木家後來的小輩們。
當然蓉姐兒和鬼王那個屌絲是個例外。蓉姐兒是少爺我的知己,鬼王那純粹就是個看不慣的屌絲。至於冥府十殿的老爺子們也都是因為身份背景的關係才得知的。其實少爺我並不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長相,隻是他們記得少爺我罷了。
就算是好不容易留存在記憶裏的人,也不會超過五位數,然而這麼多年的時間,他們不是登仙,就是化道,周圍的那些花花世界早已不在入他們的眼,他們無欲無求,隻等著歸宿自己的那一天。
縱使是活的最久的那個好友最後也因為實在愈合不了心境底下的那個早已被世間歲月磨出了道道蒼寂寒淡的創傷,於是觀禪了十年後便留下已封遺信離開了三界,進入六道輪回,去飽受那些本應該嚐受到的苦楚。因為那個人覺得隻有這樣才有讓他覺得是活著的,才會再次有記得他的人。
可是少爺我卻是不同的,三界六道皆以超脫,但是這就是當年陰差陽錯之下換得成果的代價。縱使世間萬千的那些繁繁樂樂早已疲憊了整個身體,但是卻沒辦法得到安慰。隻能守著不滅身心,不老不死,看著那些生生死死,紙醉金迷的世間無常,孤獨漂泊在陰陰陽陽的道路上。
其實少爺我很清楚自己已經抵達到了疲憊的頂端,但是在這疲憊的頂端卻並不再是疲憊,而是某種極限上的順其自然,並潛意識地將這些種種孤單寂寞給忘在腦後。不斷遊走,驅鬼降妖,看著百態笑話,自在瀟灑地數著這些穿梭在身邊的歲月滄桑。也隻有這樣才能帶給自己派遣寂寥的新鮮感。
嘴角上揚,少爺我露出一絲苦笑:“嗬嗬,你說的沒錯,少爺我確實是無家可歸,四處漂泊。但是這又如何?凡是接近少爺我的,到了最後都隻會逐漸蒼老下去,而少爺我看著他們的臉消失,把他們都忘卻了。少爺我會一直像這樣活在世間,因為沒有一個人的命理能和少爺我的相互結合。少爺我也不想和什麼人保持著緊密的關係,如果對方知道真相,那絕對會是最痛苦難過的。”
“沒有誰有勇氣來麵對這種殘酷的現實。”少爺我說著,眼神蒼淡寂寥,“你這女人就別在這多管閑事了,如果你不是蓉姐兒的轉世,而恰好少爺我又認識蓉姐兒,和她在幼年時期有過交情,少爺我也不會來這裏救你。”
舒瑜眨了眨眼睛,一副不把少爺我剛才的那番話放在心上的模樣:“那等我和李永一起離開了這個世間之後,你又要上哪裏去?你有家嗎?要不要本小姐大發慈悲,把自己住的公寓留給你當落腳的地方?”
少爺我當下就給了這女人一記白眼,心說你這小女人這剛才說的都是些什麼鬼話?少爺我又不是非要一個睡覺吃飯的地方,再說少爺我住著你那個破公寓幹什麼?那裏麵少爺我明顯感覺到有很多你和那個李永之間的回憶片段,還有很多其他人的氣息,少爺住在那裏算怎麼回事?飽受著孤身一人的煎熬嗎?
“不需要了,少爺我等你去投胎轉世之後便會自己離開這個地方,重新恢複到以往那種遊走世間凡塵的生活,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切,你現在就在這裏逞強吧。”舒瑜那一副心知肚明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放在少爺我的身上,“端木閻,你能對你自己坦誠一點嗎?你也確實是需要有個人來照顧你了。”
少爺我聽後,不自然地看了看這個女人的臉。她和記憶中蓉姐兒的臉一模一樣,除了氣質和說話口吻還有學識閱曆,家世之外,幾乎像是同胞姐妹一樣。
尤其是剛才她那副看著少爺我時所顯露出來的憂慮神情,和當年少爺我年幼離家在凡塵間遊玩時,因為一場機緣巧合下遇到的蓉姐兒後,她看向少爺我時的神情是一樣的。
少爺我清楚的記得蓉姐兒對少爺我說過這樣的一句話:“端木,你這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活著的寂寞。我爹告訴過我,等我十六歲的時候就會嫁到李家去。那時候我就不可能再找你一起賞花說文,讀詩鬥畫了,所以你一定要找到那個能守著你的人。”
雖然當時,少爺我並未不明白蓉姐兒為什麼會這樣的說,覺得這是一個笑話,少爺我自幼受到端木家的熏陶,骨子裏就有著一股由內而生的傲氣,認為自己絕對不會是孤單的,就算沒有蓉姐兒相識一場也是一樣。但是蓉姐兒的才學一直是少爺我頗為欣賞的,因此少爺我也隻是隨便聽聽,沒放心上。
後來少爺我因為家族原因,離開後心思全部在修煉上麵,在那之後,少爺我又因為種種因緣命劫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模樣。等到少爺我知道了蓉姐兒發生的那些事之後才回過神來。原來少爺我錯得很離譜,這是本少爺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