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禹的體檢結果出來了,果然不出李禹所料,肺癌晚期,已經沒有任何治愈的希望。當李禹在獄中的第十六個年頭時,他已經隱隱覺察到身體發生的微妙病變,可他對生,已沒有希望。原本李禹隻是想著在獄中靜靜地迎接死亡,但是舒瑜的突然出現,卻給了李禹一絲想要把握住最後三個月生命的奢望。
黃昌局長得知李禹罹患重病,隻剩下為時三個月的生命時,竟不禁嗟歎了一聲。端木閻來到了黃昌局長的辦公室,先副局彙報道:“副局,李禹要求見你一麵,應該是想要繼續向我們透露有用的信息吧,畢竟他的生命隨時都有可能終結,征得舒瑜的原諒是不大可能了,但是,李禹有贖罪的想法,這倒是真的,可能這就是回光返照吧。”
副局微微地點了點頭,隨後便同端木閻一同前往審訊室,開始了對李禹的新一次審訊。
“李禹,上次答應你的條件已經完成一個了,隻有你好好地配合警方,才有可能完成你的第二個條件,才可能最大程度地得到舒瑜的原諒,希望正視接下來的每一次審訊,把握好你的每一個機會。考慮到你的病情,我們已經給你安排了新的牢房,相對會舒服一些,但保外就醫的念頭,還是勸你打消吧。”端木閻擲地有聲地對李禹說道,眼裏透露出了一絲憐憫。
李禹隻是咳了咳,裂開了嘴笑道:“你們不用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麵孔,大家隻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我的本質還是那個惡魔,我很快就要去另一個時空繼續伸張我的正義了,但在此之前,我想見見我的親生骨肉,因此才主動答應協助你們。”
副局並沒有打算旁敲側擊,他心裏十分明白,眼前的李禹已經不是那個笑裏藏刀的魔鬼了,他隻不過是在用言語上的強硬,來掩飾心裏麵無盡的恐懼罷了。黃昌局長故意在肺癌晚期的李禹麵前,點了一根煙,給李禹遞了過去,李禹倒是沒有拒絕,反正時日無多,抽也無妨。“白萬,原來我們還有共同的愛好。”說罷便大口地抽了起來,嘴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
“你知道嗎,你的女兒,你最在乎的女兒征忻,被你的組織殘存的黨羽開車撞成了植物人,現在正躺在醫院裏一動不動,腦震蕩啊,地上都是血,命懸一線,差一點點就釀成了悲劇。真不知道蒼天為什麼如此殘忍,明明是你過去犯下的惡行,劫難卻要你的女兒來受!”副局深邃犀利的眼神目露凶光,惡狠狠地朝李禹斥責道,他想要刺激李禹,打破李禹最後的防線,讓李禹也嚐嚐這生不如死的李禹。
端木閻不解又驚訝地看著副局,他萬萬沒想到,副局會以這樣的一種直接的方式來刺激病危的李禹,還沒反應過來,隻見李禹整個人使勁地挪動著椅子,像一條瘋狗似的,他想要站起來,但是椅子上麵的橫欄把他緊緊地鎖住了,手上和腳上又得被鎖的嚴嚴實實的。李禹像一個精神病患者一樣,失心瘋地嘶吼著,舒瑜的車禍,讓他失去了最後一絲生的希望。正當李禹挪到了牆壁,想要撞頭尋死的時候,副局走上前去,把李禹拎了起來,一拳正正地砸到了李禹的鼻梁上,李禹隻覺得眼冒金星,上氣不接下氣。
端木閻見勢不妙,立馬上前製止了副局,隻聽得副局怒不可遏地說道:“你以前不是很猖狂嗎?不是視眾生如糞土嗎?現在我也讓你嚐嚐痛苦的滋味!”聽罷李禹竟然出乎意料地稍稍冷靜了下來,苟延殘喘著說道:“一切都是我造的孽,不關忻兒的事,她隻是一個孩子,我沒有其他奢求了,”話還沒說完,李禹勉強地跪倒在地,用腫脹的雙眼看著副局和端木閻哀求道:“求求你們,給我一個機會,哪怕隻是偷偷看一眼,也可以,我都配合,我都配合。”
審訊室發生的一切,都被張揚看在了眼裏,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副局勃然大怒,也是他第一次目睹李禹的真容,他是多麼想知道關於父親張揚的父親當年打進李禹組織的一切,沒想到李禹竟然危在旦夕,就快要病死了。張揚的心裏隻覺得五味雜陳,監視器中的副局濫用私刑,故意以不人道的方式去刺激罪犯,每個人的心裏都住著一個魔鬼,人性,太可怕了。一旁的劉藏隻是用手半捂著嘴,怔怔地看著。
此時此刻,副局對於李禹倒是不大重視,直覺告訴黃昌局長,李禹的利用價值已經不大了,除非李禹真的還有當下警局內鬼裏的信息,一個關在監獄裏近二十年的瀕死之人,對於案件的發展,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刺激李禹更多的是出於內心的發泄,一種可恥的發泄。要是得手,李禹可以提供更有用的信息,則算是賺到,正反都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