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自己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憤懣不平的張揚也懶得去收拾家裏亂糟糟的一切,懶得去打理亂糟糟的、野人模樣的自己,他就這麼躺在地上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他隻覺得整個人頭疼欲裂,渾身發冷,還止不住地流鼻涕,看這狀況,他估摸著自己應該是感冒了,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取了醫藥箱,隨便吃了點感冒藥,便出門去了。
鑒於邢玉森的案件暫時沒能找到突破口,張揚暫時隻好把這一檔子事情放一放,吃過了特效藥之後的張揚隻覺得整個人異常的困乏,為了避免成為馬路殺手的危險,張揚直接用手機上的打車軟件叫了一輛便車,直接乘車來到了醫院,探望一下剛剛從生命危險中脫離出來的舒瑜。想想舒瑜這命運也是足夠坎坷,從小就沒有父母的她,長大了還得繼續趟過往的渾水,接受宿命對自己一次又一次殘忍的責罰。
張揚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來到X市的中心醫院了,在這所醫院裏,他見證了這個世界上各式各樣的陰暗麵。渾身是血的同事,被子彈擊中血流噴湧不止的傷員,被警員用子彈重創了的犯罪者,這些對於張揚來說,可以說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比起這一些,人性的陰暗麵,更是在這到處充滿這危險氣息和消毒水兒味兒的醫院中,一次次刷新了張揚的認知。
在醫院裏自私自利、無理取鬧的人們製造的一場場醫患糾紛,麵對著病重的父母,卻討論著如何避免擔當責任的幾兄弟們,生下了孩子,卻拋棄了孩子,一走了之的父親,小小的一間醫院裏,看盡了人世間百態,讓張揚對這個社會感到愈發的沒有信心。張揚低著頭,異常頹唐地慢慢踱步到了舒瑜的病房,以至於來到了舒瑜病房的門口,自己的手足竟然也認不出來張揚,直到張揚出示了證件,才放他進去了病房裏。
中槍後的舒瑜臉色慘白,像一條僵屍一般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舒瑜才剛剛從車禍的陰霾中逃脫出來不久,就經曆了喪偶以及遇襲的慘痛戲碼,對於這個二十歲不到的女生來說,實在是過於殘忍了。心裏泛起了陣陣同情的張揚隻是表情冷峻、怔怔地站在舒瑜的病床旁邊,心電監護儀上的綠色波浪線忽低忽高,發出了滴滴滴的聲音,讓張揚心裏非常的不放心。
可是張揚現在不可以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另一個女人的身上了,他心裏已經同舒瑜劃清了界限,他和舒瑜隻是最單純、最簡單的同事關係,張揚對舒瑜的關心,也就隻能是到醫院看望看望舒瑜這個程度了,再往下發展的話,張揚害怕不爭氣的自己會再次打破界限,讓原本已經不可能的事情死灰複燃,給了舒瑜假的希望,讓舒瑜空歡喜一場,遭受到更加嚴重、更加不可挽回的傷害。
張揚站在舒瑜的身旁,看望了五六分鍾之後,便離開了。就在張揚剛剛轉過身去的那一刻,舒瑜的眼睛微微張開了,她親眼看著張揚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其實舒瑜剛剛一直處於清醒的狀態,她一直在等待著張揚可以對她說些什麼,哪怕隻是一兩句無關緊要的安慰,甚至是輕輕地叫她一聲也好,隻可惜她始終都沒有聽到,張揚並沒有給她任何一絲希望。舒瑜痛苦地留下了兩行眼淚,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到了枕頭上,舒瑜暗暗地啜泣著,煎熬著。
恢複正常的白薇薇在家裏對著鏡子打扮了起來,給自己化了清新淡雅、大方溫柔的一個淡妝,她用張揚之前送給她的口紅輕輕地在自己的雙唇上塗抹了一下,抿了抿,振作精神,十分滿意地準備回到她工作了多年的法醫所。眾所周知,法醫們平日裏的工作是異常的艱苦的,根本就無暇照看自己的臉蛋,這也是白薇薇為數不多地給自己化妝,平日裏工作的時候她都是以素顏示人,但是僅僅是靠著無任何添加的素顏,就已經足以使任何一個男人動心。
白重並不放心讓白薇薇一個人驅車回到法醫所,於是乎主動提出要開車送白薇薇去上班。這個緊小細微的舉動,卻讓白薇薇的心裏感受到了無盡的溫暖,仿佛就像是一下子把自己帶回去了童年,小時候,每一次上學,都是白重親自護送白薇薇去上學的,一年四季,從春天到冬季,從兩個輪子的自行車、摩托車,再慢慢地道四輪小轎車,白重親眼見證了女兒白薇薇的成長曆程。
換好了衣服的白薇薇馬不停蹄地搭乘著白重的轎車來到了法醫所,令白薇薇始料未及的是,這才剛剛把車子停下來白薇薇就一眼認出了張揚的車子,她並沒有跟張揚說起具體回到法醫所工作的時間,張揚的突然到訪,讓白薇薇的心裏甜甜的,就像是被蜂蜜滋潤了一般,她著實沒有想到,張揚竟然已經和自己建立了如此默契的心靈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