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那扇跟自己的心情差不多一樣沉重的大門,貝淺依怯生生地問:“陽經理,您找我?”
陽璽臉上的怒氣和厭惡幾乎同時蕩漾開來,他以比平常慢了半拍的速度眨了一下冷冽的眸子,雙唇薄幸地一開一合。
“我想知道你對我給出的處罰有什麼看法。”
貝淺依當然不敢承認自己覺得過重了,這種感覺就好比突然挨別人甩了一巴掌,但又不得不笑著表示無所謂一樣。
因此,她的答案也很虛偽。
“這是我應得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在你走之前還說什麼謝謝我沒有開除你,你這不是在含沙射影地罵我下手太重了嗎?”
嚴厲的語氣讓貝淺依趕緊抬起頭來,她訝異地看著殺氣騰騰的陽璽,下意識地否認著說:“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可能是因為當時太緊張所以才一時口不擇言,對不起!”
“你不是緊張,而是根本就不服氣。”
陽璽很享受眼前這種讓別人拚命解釋,顯得方寸大亂的情景,他想要抓住這種快感,並且盡可能地延續下去。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公報私仇?”
在貝淺依的世界裏,做賊心虛是最最正常不過的情況,但是賊喊捉賊則是完全理解不了的高層次,因此她沉默了,她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消化對方話裏的意思。
然而在陽璽看來,自己正好說中對方的心事,她默認了!
“我是不是公報私仇還輪不到你來評論,但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你公私不分!你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當中來,這麼做完全是在侮辱你的那份薪水……”
莫須有的罪名和劈頭蓋臉的責罵讓貝淺依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滿腹的委屈讓她忍了許久的眼淚最終還是吧嗒吧嗒地掉了一地。
隻是她不曾想到,自己的眼淚會讓陽璽更加不爽。
最討厭看到女人哭哭啼啼的他不耐煩地喝斥:“別以為你哭我就不忍心開除你,這種幼稚的把戲對我完全沒有用。”
貝淺依勉強瞠大水汪汪的淚眼,麵前的男人嘴皮子還在一張一合,自己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入職四個月以來,她頭一次認真而大膽地看著陽璽。
他還是那麼帥,就連罵人的時候都帶著貴公子的優雅和氣勢,這種人從來都沒有輸過,也從來都沒有聽別人說過一個不字吧。
“陽經理,我知道您有資格開除我,那是您的權利,我沒有想過要阻止,或者求饒。”
有些累了……
發泄了這麼久,咬肌都有些微微發麻,陽璽正好趁機休息一下,但是對方最後的兩個字讓剛剛平息下來的怒火再次點燃了。
他頓時拍案而起:“你以為我不敢嗎?”
一聲高過一聲的咆哮透過厚實的門板清晰地傳進外麵秘書的耳朵裏,聽得膽戰心驚的她很想幫那個可憐的女孩一把,隻可惜自己愛莫能助。
類似的事情發生得太多太多,隻是受害者每次都不一樣而已。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陽璽一臉寒霜地揮揮手:“你走吧。”
像根電線杆杵在這裏半小時,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貝淺依也下意識地回應:“是,我馬上就去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誰允許你辭職的?”
她驚愕地對上那雙火眸,眼底的疑惑還沒有消除之前又聽到對方的聲音在說:“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不許走!你現在馬上給我回到座位上去工作!”
這種對自己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讓貝淺依突然來了脾氣。
她是很窮,交不起房租,甚至還欠著銀行的貸款沒有還上,但眼前這種屈辱是她沒有辦法承受的,再加上住在原來的小區裏還得小心翼翼地躲著對方以免被發現,這種偷偷摸摸的日子她實在受夠了!
“陽經理,我正式請求辭職——”
“休想!立即給我滾出去上班!”
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氣被生生地獵殺殆盡,在自認為不可能吼出比對方更大的音量的情況下,貝淺依氣憤得掉頭就走,甚至連門也沒有關就直接揚長而去。
從來沒有被人如此對待過的陽璽氣得跌坐在昂貴的真皮座椅上直打轉。
一圈,兩圈……
法克!
一向死心塌地的女朋友竟然拋下自己轉投另外一個網絡大亨的懷抱,肯定跟這個女人兩次打擾自己有關。
他就是公報私仇又怎麼的?他要讓她知道,在賽諾裏到底誰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