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貝淺依的表情比陽璽的還要陰鬱。
來到飯店後,兩人在早就預訂好的包廂裏坐下,陽璽很快就招呼服務員過來點菜,貝淺依終於忍不住開口提醒:“陽經理,你看要不要等一下裴總?”
“他不會來的,今晚就我們兩個人。”
無所謂的語氣讓貝淺依頓時睜大了雙眼,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鼓起勇氣小聲地追問:“你不是說跟裴總一起?”
“不是,確確實實隻有我們兩個人而已。怎麼?你現在還想著要趕過去跟男朋友約會嗎?”
看到對方緩緩地搖了搖頭,陽璽又自信滿滿地把注意力放回菜單上麵。
不大的空間裏隻剩下他和服務員時不時的交流聲,每停頓一次,貝淺依就屏息一次,她明顯感覺到周圍開始缺氧了。
“為——為什麼要單獨請我吃飯?”
貝淺依吃驚地捂住小嘴,不敢相信那把顫抖的聲音居然會是自己的,一時緊張之下,她的手心開始泌出溫熱的汗。
“我有說過要請你吃飯嗎?”
陽璽饒有興趣地看著對方幾乎要掉下來的下巴,心情突然開始明朗的他難得耐心地補充道:“我從來沒有請過女孩子吃飯,都是她們請我的。”
這個解釋讓貝淺依渾身一鬆,然而又大驚失色,當著陽璽的麵她幾乎把腦袋埋進自己的包包裏,半分鍾後,她幹脆把裏頭的東西統統倒在桌麵上。
打開幹癟的錢包,她悲催地默數到“三”就停了下來。
“對不起,我今天帶的錢不夠。”
天知道!說出這番話幾乎花光了她全身的力氣,從額際和後背全是汗水就可以證明這一切。
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早上出門的時候——
沒有如果!
這是貝淺依所有的財產,在發薪水之前,她的錢包裏不會多出一個子兒來,她住處的含金量也跟她的臉一樣幹淨。
陽璽顯然有些驚訝,但畢竟是見慣世麵之人,沉默了片刻之後又大度地說:“沒關係,要不今天我們AA製吧。”
貝淺依惶恐而又迅速地掃了周圍的環境一眼,金光閃閃的吊燈,唯美抽象的壁畫,就連鼻子下方流淌著的空氣也無不散發出強烈而又令人窒息的人民幣的味道。
她沮喪地頷著胸,用極小的音量說:“我隻有三百塊。”
說完之後並沒有立即鑽到桌子底下,而是眯縫著眼睛偷偷地觀察起陽璽的反應。
隻見他的臉先是有些發白,繼而又漲得微微發紅,不到一會兒,這廝居然“哈哈”地笑了起來。
“我跟你開玩笑的。”
足足過了六十秒,貝淺依才徹底地醒悟過來,心裏頭仿佛有上萬頭某種馬在奔騰的她狠狠地握緊了右手,好像在握住灰太狼的平底鍋似的。
啊!!!她好想殺人!!!!!!
結果,是良好的修養和懦弱的性格拯救了她這個狂躁症晚期患者。
“陽經理,您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
每次生氣的時候,貝淺依都會用“您”字,今天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其實話沒說完,她就已經在心裏打起了小算盤。
這是散夥飯麼?其實開除就開除嘛,用不著這麼迂回,叫人事部給自己打個電話,她保證把垃圾也打包帶走,連指紋都不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