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雖揭奸邪心難悅(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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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劍瀾著實未想到在這種場合說出這句話來竟能引發如此大的嘩變,重盔武士仍勉力維持秩序,然而若無法停歇民眾的憤怒,恐怕到最後還是要兵刃相向,轉眼就是規模極大的鎮壓民眾的流血事件。

抬眼看去,見武則天麵無表情,並無驚慌之色,仍是緩步走上台階,方回身清聲道:“朕今親自來江南,便是為了徹查謝大人冤情,懲處奸頑,是非自有公論,朕必定會對三吳百姓有個交待。”

也未見她喊的聲嘶力竭,但這語氣平靜中自然帶著一股威嚴,林劍瀾心中不由暗暗佩服道:“本是她對謝仲舉有所猜忌,才委派了梁王與來俊臣前來,此時幾句話便棄了梁王與來俊臣,她卻一轉眼成了為謝仲舉申雪冤枉之人,摘得個一幹二淨。”

見民眾義憤之聲略微降低,武則天又緩聲道:“兩旁搭起席棚,若有意看朕審問之人俱可留下。”

衙外這般喧鬧,裏麵自然再不能沒有動靜,不消片刻便見二人臉色刷白急匆匆的由內奔出,見到武則天急忙跪倒,齊聲道:“恕臣等接駕來遲。”

武則天臉色如覆了一層寒霜,輕哼了一聲道:“我還以為要朕親自去裏麵拜見二位大人!”

林劍瀾此時方看到身後跪倒這二人,一個身材魁梧高壯,方麵微須,已有些微微發福,雖麵露懼色,但卻透著幾分假意,另一個則較為秀氣,目光中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陰狠,他們便是權傾朝野的武三思與讓天下憤恨的來俊臣了。

武則天緩聲道:“你且平身。”林劍瀾略一猶豫,便站了起來,武三思與來俊臣也站起來抖了抖衣擺,卻聽一聲冷冽的輕斥:“哪個叫你們起來?”他們忙又撲通跪下,心知此時武則天真是天威震怒,方小心了起來。

林劍瀾轉回頭去,見唐子慕剛叫人安排妥當了兩旁的席棚,那人群雖然激憤,但武則天語意明朗,又對平民並不責怪,反而安置妥帖避免他們飽受雨淋,此刻倒也不再大聲喧鬧,也無人甘心就此離去,都靜靜關注著府衙中間。

林劍瀾看府衙正中已擺好了案台與屏風,那屏風描金鏤鳳,華美不凡,案台則還是以前的那個,心中不由一酸,相隔不過數十日,之前謝仲舉在此平民憤、正歪風,運籌帷幄,舉止灑脫,而今卻已長眠在太湖湖畔。

武三思卻跪也跪的不安生,蘇杭之地,別說是他,就是武宏在此,也是平日一跺腳便要震三震,此刻當著那麼多平民百姓的麵跪在這裏,顏麵盡失,偏偏武則天卻對他不理不睬,唐子慕一笑,上前輕聲對武則天道:“皇祖母,梁王殿下與來大人且不論有罪與否,跪在這雨天泥濘之中有失官體,著實不雅,可否賜他們起來,再做問話?”

武則天歎了口氣道:“你說的是,唉,你們……平身吧。”

二人忙不迭的謝恩而起,梁王方諂媚道:“姑母為何千裏迢迢的來了這裏,也不告知侄兒一聲,侄兒也好事先準備安排迎駕事宜。”

武則天冷冷道:“你要準備什麼?要安排什麼?哦,朕明白了,刑死了謝仲舉,那自然要事先準備準備,安排安排。”

來俊臣聽到“刑死了謝仲舉”,頓時麵上閃出一絲喜色,瞬時不見,躬身道:“謝仲舉被太湖賊匪劫牢而走,如今生不見人,但死要見屍,無憑無據,聖上何以言出‘刑死’二字?臣下實實冤枉死了。”

雖然聽林劍瀾說謝仲舉已死,但又未曾見著屍體,武則天也不敢輕信一方,道:“這位公子,你剛才說謝大人已經去了,有何為憑?”

林劍瀾暗道:“憑據,難道再驚擾謝大人英靈,讓你們掘地相見麼?”

他這麼一躊躇,來俊臣卻有了底氣,笑道:“無妨,這位公子無法拿出證據來,臣下卻有證據謝仲舉實實是被太湖賊匪劫牢而去,昨夜我蘇州府衙內十數名巡夜差役,還有臣下隨身所帶的六名刑官俱被賊匪所殺,現在屍體還陳列後堂,死狀俱是慘不忍睹,實在可憐,下官剛才未及接駕,就是因為在後堂造冊撫恤事宜。”說到此處,淚光瀅瀅,大聲道:“臣下不明白的是,若是劫走謝仲舉倒也罷了,這些官差與他們並無什麼深仇大恨,下官手下的刑官也隻是負責問話而已,加之謝大人身份特殊,一根手指頭都不敢碰,她怎麼就狠心到這個份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