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權衡,鐵木道:“滾就滾。”
他能屈能伸,說滾就滾,也不生氣,正如打獵砍樹一般道理,斧頭硬,樹得倒,拳頭硬,虎得亡,打不過對方,就該滾。
往北而行,又是一裏,此地名為萬竹林,偌大竹林,豈止萬竹,均為壯竹,林中空氣清新怡人,濃濃霧氣飄入鼻端,頓感神清氣爽。
踏於林間,忽聞悠揚笛聲,鐵木循聲望去,見一條蜿蜒小路,便改大道而行小路,走了很久,終見奏笛之人,是位偏偏公子。
笛聲止,那位公子打量著鐵木,皺眉道:“你走吧,此處不歡迎你。”
鐵木尋思,自己還沒開口,怎麼又得罪人了?便問道:“兄弟,這是哪裏?我問問路總可以吧。”
“逍遙林,凡夫俗人,不得踏足。”公子昂首,傲然道。
“我也喜歡逍遙快活。”
“你?”
“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無酒不歡,無肉不香,不是……”
“滾!”公子橫笛怒目。
“額,嘿嘿……”鐵木撓著後腦勺,幹笑兩聲,轉身離去。
鐵木暗道:這裏的人怎麼了?問個路都困難得很,惱火的是,個個看起來都很能打,實在想不通,沒老子高,沒老子壯,力氣看起來也不大,就是有股奇怪強大的氣息。
又走很久,鐵木來到一處矮坡,見前方便是繁華鎮子,振臂歡呼,興奮異常。
落雲鎮繁華異常,諸多門派弟子修煉之餘,都來此放鬆身心,除逍遙林、樂雲宗之外,鬼閻門弟子也有不少。
鐵木行走在鎮上,吸引來很多奇怪目光,如在落陽城一樣,每當他與之對視,那些人就故意避開。起初他以為自己太壯碩,旁人羨慕,至於露出厭惡神色的,是嫉妒。
任他再傻,此時也明白過來,恐怕是自己的打扮太土氣了。
他換了身新袍子,整理不算太亂的長發,左手持斧,右手拿弓,強忍住挽袖子的衝動,走進一家酒館,問好價,牛肉美酒各要三斤,剛坐下,斧頭還沒放穩,後背一片冰涼。
鐵木霍然轉身,怒吼道:“誰潑髒老子的新衣裳!”
他的嗓門較大,加上生氣,如雷鳴一般,頓時整個酒館安靜下來,盯著他看。
原來,是身後一桌客人鬧起矛盾,潑酒時有人一閃躲,便潑到自己背上。
他本就一肚子憋火,又遭遇此事,哪裏肯忍,主要還是因為新衣裳足足花了十八兩銀子,還沒穿熱乎就被弄髒,實在可氣。
操起斧頭,怒目圓瞪,正對罪魁禍首。
對方是一襲黑衣的青年人,也正上下打量著鐵木,不屑道:“砍柴的?”
“砍你娘的。”鐵木雖覺對方氣勢逼人,但氣頭上,一股子山裏人特有的狠勁提了起來,不管打不打的過,打了再說。
鐵木身畔,一個白衣少年正欲上前,被他抬臂一擋,摁回人堆裏。“我來打。”
“哼,樂雲宗弟子,要靠一個砍柴的出頭?果然是被端木羽殺得厲害。”
“管你哪個宗,哪個羽,接你鐵木大爺一斧!”
鐵木說幹就幹,抬手一斧,當頭劈下,身如獵豹,飛快奔至黑衣男子身前。
黑衣青年劍未出鞘,身形未動,抬手隨意一擋,擺明瞧不起他。斧刃與劍鞘相撞,一股巨大的力道將鐵木震飛出一丈開外,連退三步才勉強站穩。
黑衣青年冷蔑一笑。
鐵木震驚不已,隻覺手腳發麻,暗道:這是什麼氣息,真猛!難道就是那婦人說的修行?他臉上未做表示,若無其事又走到桌前,拿起桌案上的木弓。
“還打?”黑衣青年戲謔道。
鐵木冷哼一聲,高聲道:“沒吃肉,沒力氣,下次碰到你,要你好看!”
“哦?那下次希望你高抬貴手咯。”黑衣青年陰陽怪氣道。
“好說好說。”
鐵木昂首闊步走出酒館,引來唏噓不斷:這砍柴的,臉皮倒也夠厚,若是鬼閻門弟子心狠手辣一些,殺他隻是抬手之間。
沒有人注意到,黑衣青年負在身後手持劍鞘的左手,顫抖不止,用元力控製才勉強讓人看不出來。他表麵輕鬆,實則並不好受:好大的蠻力!
白衣少年出了酒館,左顧右盼,人潮湧動,卻未見那道魁梧的背影,心想此人走的好快,幾息時間便不見蹤影,臉上隱有失落,雙頰微微紅潤,輕啐道:“本事不大,心腸倒好,就是說話粗鄙得很。”
正出神間,黑衣男子行至身畔,冷聲道:“一個月後便是仙宗大典,我鬼閻門必奪仙宗之首位。”
白衣少年麵色驟冷,側頭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理也未理,兀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