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院落裏有一個二層小樓。這小樓所有的窗戶都用厚厚的牛皮遮得嚴嚴實實。
從外麵看,小樓上下漆黑一片,而裏麵卻燈火輝煌,除了屋頂上吊著的大紅燈籠外,屋內四角各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鐵鼎,裏麵烈焰燃燃、火光熊熊。
黃花梨木製成的椅子上坐著位身穿飛魚服的男子。現在雖是初秋的季節,但由於屋裏的鼎中炭火形成的高溫,這男子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珠。他用寬大的袖袍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又鬆了鬆衣服領口處的扣子,然後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蒲大人,這雲南的普洱茶,雖然比不上京城裏的貢品,但香氣濃鬱,倒也算是上品。”邊上一位佩戴繡春刀的衛士笑著說道。
“恩。”坐在椅子上的那男子哼了一聲,明顯心思並不在茶上。
順著他目光望去,六七個渾身上下血淋淋的男子被綁在木樁上。這些男子都低著頭,目光呆滯,沒有一絲生機。在這些男子的後麵,有一僧侶模樣的男子,一手手持禪杖,一手不停的念著咒語。
椅子上的蒲大人看了一會,“通靈大師,這是最後一批了。如果再不成功,上麵怪罪下來,我們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他的話雖然聲音不甚響亮,但低沉渾厚,似乎能鑽入人的心裏。
“這點老衲自然明白。大人放心。老衲潛入苗人山寨十餘年才獲得此傀儡製作妙法,已且已經實驗無數,積累了足夠的經驗,不會有誤的。這裏太熱,還請大人回內堂休息。”那個僧侶轉身朝著蒲大人雙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
蒲大人點了點頭,在眾人的簇擁下,向裏屋走去。
“大人,您看這和尚靠譜嗎?”佩戴繡春刀的衛士輕聲問道。
“不靠譜又有什麼法子。這是聖上的意思。如今聖上哀歎忠臣難得。既然活人靠不住,就隻能靠死人了。”蒲大人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那前段時間不是已經造出來了一批?怎麼現在還要造新的呢?”
“那些不是還要人在後麵操縱嘛,馬大人說最好能夠像真人一樣聽話。我們說什麼這些傀儡就做什麼。這樣指揮起來方便。這個和尚倒也多事。說做不到不就完了,偏偏說可以一試,條件又苛刻無比,還要剛死不到兩個時辰的人。幸好是亂世,那些亂民多一個少一個沒人在意。我看這和尚野心不小。你們以後可得小心一點,倘若辦事不利,被馬大人認為還不如這些傀儡有用的話,保不齊也會把你們製作成那些玩意。”蒲大人對著邊上的衛士說道。
那衛士渾身打了一個冷顫,費力的擠出一絲笑容,“大人放心。小的們不會讓大人失望的。”
“知道就好。這個地方熱死了。你們在這裏候著,我去補上一覺。”蒲大人感覺似乎有點累了便打算回去休息。
忽然有人來報,“大人,不好了。丙戊己庚辛五衛都被幹掉了?”
“怎麼可能?這些傀儡不好控製就罷了,我明明看到它們一拳打爆一塊青石。這麼厲害怎麼會都一次都被幹掉?這次是派誰駕馭這些傀儡的,快讓他來見我。”蒲大人急著說道。
很快同樣一名佩戴繡春刀的男子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人辦事不利,懇請大人責罰。”
“石護衛,是你的責任,你跑不了,不是你的責任,也不會強加於你。起來說話。”蒲大人朝著跪倒之人抬了抬手。
跪倒在地的石護衛站了起來,依舊低著頭,把操縱傀儡與張林作戰的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述說的過程中自然對張林的武功大加吹捧,把張林說的如同惡魔轉世一般,尤其當說到最後一擊時,石護衛驚恐的說道,“那人眼看著就被金絲鎖魄網套住了。忽然此人猶如烈日般耀眼,緊接著我就感動一股強烈的氣流襲來,把我轟出足有十丈之遠,等我爬起來的時候,手裏的牽魂線全部斷掉,那些傀儡都已經無法操作。我小心的爬過去想看看究竟。這一看可不得了,那些傀儡都已經四分五裂的倒在了地上,成了一片無用的碎屍了”。
“你此話當真?”蒲大人抹了抹他的小胡子,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石護衛的言語。
石護衛臉上大汗直冒,趕忙跪下,腦袋如搗蒜般不停的磕著,“小人說的千真萬確,請大人明察。”
“這事情你已經盡力了,錯不在你。你下去吧,好好休息。”蒲大人威嚴的說道。
“謝大人不殺之恩,小的定將待罪立功,報答大人的這份恩情。”石護衛如獲大赦,迅速的起身出去了。
“元芳,此事你怎麼看?”蒲大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站在他身旁的衛士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經的說道,“大人,小的認為此事必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