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內的疼痛感在漸漸的加深,沐小雨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死死地扼住了喉嚨,強烈的窒息感迫得她身形失了穩度。
她後退一步,大口的喘著氣,她低頭,麵前的池水裏映出了她睜大的雙眼,而她,無比清晰的看到,那些被她層層疊放在眼睛上的東西,正在一塊塊的破碎掉……
這種感覺太過陌生,她本能的後退著,然後轉身,逃離。
可當她回過身發現原本的長廊已被無盡的黑暗代替時,她傻眼了,再然後,她驚恐的看到從黑暗中湧出了一股股黑色的霧氣,瞬間便穿過自己,湧向自己的身後……
黑色的霧氣肆無忌憚的吞噬著一切,整個世界開始了崩塌。
沐小雨回頭,看到那個身形單薄的少年依舊靜靜地躺在池邊,而黑色的霧氣已經纏繞上了他月白的衣角。
沐小雨瘋了一般的向著少年跑去,當然,她自己並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她和少年間的距離明明很短,可卻仿佛在被無限的延伸,這使得她無論如何都無法靠近他的身邊。
腳下的土地開始塌陷,沐小雨奮力的踩著掉落的土塊,卻仍不可避免的向下墜落。
而少年在無邊的黑暗裏變成了一個白色的亮點,離沐小雨越來越遠,她聲嘶力竭的呼喊著,但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於是,努力的終究隻是她一人而已。
她把手伸到最遠的距離,可在她伸到極致的時候,白色亮點消失,腳下最後一塊土地崩落,然後隨之而來的黑暗將她完全的吞沒…………
嗵的一聲,甄月樓後院的某閣樓內傳出了某物摔到地上的聲音。
“我靠你個丫丫的。”沐小雨趴在地上罵罵咧咧的道。
話說,她這如死豬般優質的睡眠什麼時候變差了,重溫舊夢不說,竟然還破天荒第一次摔到了床下,難不成這是因為她這些天太過勤奮幹活太多,以致身體不滿她的所作所為而向她提出的抗議?
天呐,可以不這麼玩兒我不……
沐小雨揉著臉哀嚎著,慢慢騰騰的再度爬到了床上,在她閉上眼之前,她回想了一下方才所做的夢,鬱悶的是這一次依然同往常的那幾次一樣,做夢的時候覺得很清楚,夢醒了之後剩下的卻隻是個模糊的影子,其他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嘛不想了,睡覺睡覺,過幾個時辰就要再去做那萬惡的活計了,唉我沐小雨大好的青春就葬送在這數不盡的活計中了,蒼天呐,我的人生可以不要這麼悲催嗎?沐小雨邊感歎著便把自己往被子裏埋得更深。
沒過多久,沐小雨就再度拉著周公下棋去了,夜又恢複了它原有的靜默。
不過,打死沐小雨也不會想到,她剛才的夢魘,驚醒後的絮叨,都被樓下那個久久佇立的男子一字不漏的給聽了去。
他就那麼安靜的站著,在無聲的月色下,周身環繞著冷寂的光華,玄色的衣衫隱匿了他所有的氣息,額前的陰影掩起了他的神色。
黑暗中,他的唇角微微的勾起,卻在瞬間讓人心底生寒,而他身上所散發出的壓迫感竟讓他身後的那人不由的弓了弓身形。
許是承受不了這種氣壓,他身後的那人終是小心翼翼的開了口,“公子,四娘把人安置在了這裏,不知公子接下來可有何打算。”一聽之下,居然是極其好聽的男聲。
“無妨,且看著吧。”如流水滑過青石的聲音,溫潤柔和,不帶一絲煙火氣息,與前者相比,竟更勝了一籌。
“屬下遵命。”
小小的院子裏依舊是靜悄悄的,似乎在剛才的黑暗裏從來沒有來過任何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