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真是很久都沒有人叫過了,久到連我自己都忘記了。”堯歌深情的凝望著懷中的柳亦,發白的指尖細細的勾勒著柳亦的眉眼,許久,她抬眸一笑,霎那間,一室梨花綻放,仿佛冷雨初晴後那極致的純淨,頃刻便晃花了沐小雨的眼。
“魚兒你知道嗎,就算經過了十年,那孩子的臉在我的腦海裏還是那麼的清晰,柳絲黛眉,一雙玄月似的大眼裏總是帶著笑意,喜歡在每一個梨花紛飛的日子裏,抱把琴,和著飄落的花瓣,彈起新譜的曲,輕輕地唱著歌,然後歪著頭,滿臉希翼的道,書兒,好聽麼。”
堯歌猛的低下頭,肩膀止不住的抽搐,伴著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一顆顆晶瑩自她眼角處滑落,在空氣裏劃過一道光弧,隨後堙沒在柳亦血染的衣衫上。
她伸出自己的手,看著那道雖淺卻略帶猙獰的傷痕,無比眷戀。
“看看這道疤,她手上也有一道,一模一樣,那天,我失手打碎了老爺最愛的瓷雕,二夫人大怒,非要打死我,而她為了替我頂罪,竟用刀子劃傷了自己的手,可是,魚兒你知道嗎,她是那麼的喜歡彈琴,平日裏不知道有多麼的愛護那可以勾線調弦的手,然而她為了我,連眼都沒眨一下,那是得有多麼的痛啊,從那時候我就決定,這一輩子無論如何都會陪在她的身邊,絕不會丟下她,不管用什麼辦法都會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到一點傷害。”
“嗯哼……可是這個她,嗬你的離玥小姐,還是沒了,而且還是被火給燒死的。”沐小雨附到堯歌的耳畔,本是漫不經心的語氣,然而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千把的利刃般,毫不留情的捅進堯歌的心髒,撕裂著她幾近崩潰的神經。”
“你住口,住口。”堯歌目眥欲裂,清水般的美眸陡然變得淩厲,看向沐小雨的目光裏滿是恨意。
“據說很久以前,宣國曾有一善歌女子名叫堯姬,我聽靜宜說你家小姐很喜歡她,甚至還給自己起了一個別名,叫做堯歌,現在看來,你到是把這個名字用對了地方。”
沐小雨直起身子,俯視著堯歌,倏爾眉眼一彎,笑的肆意,“怎麼,你是不是以為,隻要柳亦死了,就沒有人會知道那些事情了,可是書兒你知道嗎,柳亦他是真的愛你,無關九蓮的力量,而是發自內心的,噬骨入髓的愛你,今天他來,就是為了把自己的命親手交給你啊。”低沉的聲音響起,其中有著幾不可聞的歎息之聲。
此時,房間裏一副死一般的寂靜。
堯歌抱緊了柳亦的身體,自己則如抽去靈魂的人偶一樣,跪在原地,發絲淩亂,雙眼空洞,臉色蒼白。唯有那隻白皙的手,不停地撫摸著懷裏人的臉龐,從他秀致的眉,到卷曲密長的睫毛,到直挺線條優美的鼻翼,到那雙薄唇,一遍一遍的,反複重複著這個動作。
“亦他……他一直都知道嗎?”
“哼,柳亦這個笨蛋他當然知道了。”
此時,堯歌深埋的頭終於抬起,那雙深邃而痛苦的眸子凝視著沐小雨。
“既然他知道,那他為何……”
“你還不明白嗎?”沐小雨嘲諷的看著麵如死灰的堯歌,向來清澈的眸子裏此刻幽深宛如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