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華央(二)(1 / 1)

花陽是個很討喜的孩子,長著一張圓圓的臉,時常掛著笑容,而她笑的時候,兩眼彎的就像新月一樣,隱隱透著光亮,我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孩子。

一劍紅塵不止一次應她的要求把我拿出來給她看,她看著我很是歡喜,小手摸著我遲遲不願離開。我不是沒有猜測過一劍紅塵的意思,我知道他也猶豫過,的確,花陽資質上乘,雖算不上奇才,卻也是不可多得之輩,做我的劍主,她合適。

隻是,花陽終是沒有選擇我,她拿了另外一把劍,後來的後來,我知道了那把劍的名字,它叫做未名。

很久以後,有一個人對我說:“人生是什麼,人生就是在狗血中不斷加入新的狗血。”而那時的我,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

花陽十四歲那年,她從雪窩子裏帶回了一個人。

我記得那一年,整個坨坨山終年不見春光,四季寒冷刺骨,在我迷糊的不知何季時,花陽背著一個少年蹣跚的走到了我的麵前。

花陽喜動,好奇心強,又太過單純,一劍紅塵對她終是不放心的,於是禁止外人進入坨坨山,可是我知道,一劍紅塵也知道,花陽背著我們仍是不斷偷偷跑下山去。

這次,她竟然帶了一個人回來。

然後,她求一劍紅塵救他。

就像我注定遇到一劍紅塵,無常麵前,我們顯得是那麼的無力。

少年的傷勢本不算太重,隻是在雪裏泡了太久,加重了病情,於是變得棘手起來。

一劍紅塵拗不過花陽,隻得出手救那少年。最初的那幾天,少年一直處於深度昏迷中,然後我無奈的發現,花陽整夜整夜的守著他,眼裏滿滿的都是那少年的影子,再容不下其他。

我覺得有些東西正在以無形卻又極快的速度改變著,而我明知那結局會是什麼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少年在七天之後醒了過來,花陽第一時間守在了他的麵前,少年麵容清秀,帶著點病態的蒼白,一雙琉璃的瞳仁裏透著墨色,如夜空裏深不見底的黑暗,他衝著花陽淡淡一笑道:“我叫洛禪君,你呢?”

花陽征愣了下,才怯怯的告訴對方自己名字叫花陽。

一劍紅塵遠遠地看著這一切,隨後歎了口氣轉身離開,我知道,情之一字,不管誰遇上了,都隻是無奈良多而已。

花陽每天都陪著洛禪君,不住的告訴他很多她覺得有趣的好玩兒的事情,也求洛禪君給她將一些外麵的事情,可是大部分時候,洛禪君都隻是靜靜地聽而已,他看向花陽的眼裏總是會不經意的溢出溫暖,而我知道那不是假的。

我作為龍薔的一生裏有一個永遠都逃不出去的夢魘,夢中那滿目的腥紅每每都能將我逼至瘋狂。

我記得那天下了自我到坨坨山上後最大的一場雪,滿目的白色,似乎淹沒了這世間的一切。

而在那一天,我被迫弑主。

我這一輩子殺了很多人,但我隻記得我殺的第一個人,那就是我心中的第一任劍主,用盡一生來成就我的一劍紅塵。

那天之後,花陽帶著我和另外一把劍下山,自此更名為華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