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大院人工湖中的魚很多,馮老太爺能夠釣起來的魚卻很少。
因為他根本就不會經常去關注那魚鰾到底有沒有動,即便有魚上鉤,也很快就能擺脫魚鉤束縛,然後逃走。
老人閉著眼睛,頭頂並不是涼亭的頂部,竟然是星空。
老人家很喜歡看星星,這座涼亭也被改造過,頂部是透明的幾乎不可見的鋼化玻璃,遮風擋雨不說,還方便觀景。
放在涼亭桌子上的一個小型通訊器嘟嘟的響了起來。馮睿軒睜開眼睛,從沉思中醒了過來。
“老爺,花姐找您。”一個渾厚的中年漢子聲音,是馮睿軒的警衛隊長。
馮睿軒位高權重,不是誰想見到就能見的。釣魚台附近包括上空,一隻鳥兒飛過去都會被記錄並監視。
花姐是馮睿軒的親信,每次來找,也要經過至少三次的安檢,然後通報給這位穩坐釣魚台的老人。
“讓她進來。”
馮睿軒又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馮錦天的助手花姐來到這裏。
“老爺。”
“恩。”馮睿軒指了指對麵的石凳,讓花姐坐下。
花姐卻是沒有猶豫,直接坐了下來。在這位老人麵前,她表現出適度的恭敬,也沒有刻意的恭維。
馮睿軒看著她,蒼老的臉上有感慨之色,深邃的眼神中潛藏的幽深被夜色遮蓋,更加的讓人摸不透。
“跟了我十幾年了吧?”
馮睿軒說道。
在這個當口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有一定的意義和作用。
馮老這樣的人,任何舉動,哪怕一個眼神,都不會是無意義的。
花姐低頭,默認。
麵無表情的臉上沒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但是低頭這個動作,已然表現出她的心緒有了變化。
“你的那些老朋友,早就不甘寂寞了吧?今天來找我,是彙報,還是求情?”
馮睿軒不再看她,拿起魚竿,然後提了起來。
魚鉤上麵的魚餌已經被啃光。
“老爺,既然選擇為您辦事,小花自然不會在正事上摻雜自身的任何情緒。青龍玄武計劃對開山門,狼牙幫和淮安財團動手,日期不定。那麼,白虎朱雀,是不是也要動了?”
馮睿軒從放在桌子上的盒子裏拿出新的餌料,然後穿上魚鉤,再度把魚線甩入水中。
“這是自然。”
花姐道:“司馬遙和白笑書誰也不服誰,我擔心,他們會把事情辦砸。”
魚竿微微的動了下,馮老看在眼裏,卻不去拉起。
有魚上鉤,卻不符合他的興致,所以寧願浪費魚餌,也不會去把這自願上鉤的魚釣起來。
“你還沒死心?”
馮老道。
花姐知道,在這位老人麵前自己的任何心思都滿不過,於是承認。
“老爺再給我一次機會!當年若不是司馬遙和白笑書這兩人作祟,兩人勾心鬥角不肯合作。或許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麵……,乾坤盟分裂是我的功勞,不管是終結,還是再度凝聚成一柄鋒利的劍然後交到老爺手裏,我都要試試!”
花姐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狂熱和不甘,眉眼間竟然有猙獰之色,哪裏還是人外一臉淡泊嚴肅和古板?
這是一個把野心和欲望深埋在心底的人。
馮睿軒當然知道麵前的這個中年女人是什麼樣的人,否則當年也不會那般輕易離間給自己帶來巨大困擾的乾坤盟,並且因此而獲利,掌握了白虎朱雀兩股強大的黑道勢力。
牢牢的控製住這個女人,然後利用好她,馮睿軒穩坐釣魚台,來自黑道方麵的阻礙也就少了許多。這就是政客的厲害之處。
“你很少讓我失望過,除了黃家那個丫頭的事情上。這次,是你戴罪立功的機會。”
馮睿軒丟掉了手中的魚竿,任由魚竿被水底下一直較勁的魚給拖走。這是條大魚。
花姐神色慌亂,被馮老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給鎮住了。
“老爺,您……”
“你做的還不夠隱秘,故意放走黃家那丫頭,讓她被青龍玄武的人接走。這就是你的過失。我原諒你這一次。”
“老爺,我是刻意這麼做。青龍玄武不也因為此事而露出破綻,而且也給了咱們出手的機會……”
馮睿軒看著她,目光淩厲,額頭的皺紋更緊了些。
“直接把黃家那丫頭綁來,比你現在營造的局麵會更好!小花,你越來越不懂事了。”
馮睿軒‘失望’的看了花姐一眼,然後起身,徹底沒了釣魚的興致。
花姐趕緊起身相送,跟在後麵不敢說一句話。
“果然如此,任何小動作都瞞不過老爺……”花姐目光閃爍,心裏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