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川獨住,可方便了童向暖。她心安理得地住下,不怎麼拿自己當外人,把手機關機,該吃吃、該睡睡,沒事兒就在畫室裏找感覺,愜意自在。
隻有一天,有人來訪。童向暖本來在畫室裏,聽見外麵的動靜,探了個腦袋出來。
陸白川溫文爾雅,平日和煦如三月春光,但是童向暖這回卻覺得有點兒奇怪:陸白川開門讓人進來了,卻把人晾在一邊,臉色也比平時顯得淡漠。
童向暖趿著陸白川的拖鞋走出來,腳步聲吧嗒吧嗒,她問陸白川:“給他泡個茶?”
趁著問話的功夫,她打量了一下來人:約莫三十多歲,麵相正直,神情嚴肅,衣裝一絲不苟。陸白川眼神落在來人身上:“不用了,他一會兒就會走。”童向暖在兩人之間怔忪了一會兒,陸白川對她說:“向暖,你先進去。”
他聲音裏少了平時的溫和,多了幾分不容拒絕的意味,童向暖頗有做房客的自覺,哦了一聲,就往內室走。
“這位是……?”身後有詢問的聲音傳過來,童向暖知道對方問的是自己。
“同學而已。”
“少爺,你打算什麼時候搬回家住?”
陸白川笑了,但笑裏有幾分涼意,他站在來人麵前:“阿倫,我什麼時候回去,還需要你提醒嗎?還有,告訴我姐姐,我做事知道分寸,你以後也不要隨便來我這裏。”
畫室的門並沒有關上,童向暖把兩人的對話聽得真切。見被喚作阿倫的人離開後,她才走出來,而後,就像陸白川多次對自己做的一樣,她狀似漫不經心地拍了拍陸白川的肩:“學長,你長這麼好看,居然也還是對自己家庭叛逆的少年啊!”
陸白川苦笑了一下,並不多說什麼。
童向暖離家的隔天,施方再也沒了平時貴公子的從容淡定。丟了一個孩子,從沒養孩子經驗的他開始食不下咽、睡不安寢,保養得矜貴的臉上出現了黑眼圈,胡茬長出來也忘了剃,更是一擲千金,在本市的電視、電台、報紙、乃至市區的LED屏上廣泛撒網,全媒體地投放尋找童向暖的啟示。
洛憶見他每天不安神,把路謙跟邵均澤兩尊大神請了來。施方顧不上打招呼,張口就問:“你們說向暖會去哪兒?身份證跟護照都在家裏,她應該不會走遠。”
路謙很是配合地幫他分析:“不在學校嗎?”
“不在。她同學都說這幾天沒看見她,宿舍我都去看過了,她沒回。”
“她的銀行卡不是你給的嗎,查一下在哪裏刷過的記錄?”
“查了,最近並沒有購物跟取款的記錄。”
邵均澤接過洛憶倒過來的咖啡,一哂:“我就說小孩子千萬不能太寵,寵著寵著就寵壞了。”
“二哥你就會說風涼話,”施方不滿:“你們這麼說,她應該是在不需要花錢的地方?這次找回來童向暖,我要在她脖子上掛個‘禁止投食’的牌子。”
還沒人說話,施方一顆心又懸了起來:“她不會出什麼事吧?”
“應該不會。你別太擔心,向暖那孩子文武雙全,等閑人還真不能把她怎麼樣了。”路謙勸慰他,“退一萬步說,就算童向暖遇到壞人,他們要是看到你發的尋人啟事,難道還不綁票聯係你要錢?”
這道理施方怎麼會不明白?不過關心則亂,沒細想其中關節,再者施方也確實需要路謙這樣的人來說些什麼,讓他心裏不的慌亂漸漸平靜下來。
“你仔細想想她有沒有可以寄宿的熟人?”
施方搖頭,要是有的話忍冬何必將向暖托福給自己?正要說話,驀然看見童向暖的素描本,“陸白川”三個字脫口而出。
邵均澤視線透過眼鏡,認真地望著施方:“陸家的小少爺?”
施方點點頭。
邵均澤用中指把眼鏡往上推了一下:“你在這裏自亂陣腳,那孩子說不定正在別人家好吃好喝呢。”末了,邵均澤將施方的神情盡收眼底,唇角略有弧度,“你完了。承認吧,其實你並不是因為忍冬才在乎向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