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腳傷導致行動不便,童向暖出遊的行程完全變成了換個地方畫畫,經常是施方信馬由韁開著車,開到童向暖覺得風景不錯的地方就停下,替她架起畫架調整好位置,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有時候施方會帶著筆記本處理事務,更多的時候就是陪在童向暖身邊,童向暖看風景,而他看童向暖,偶爾搭兩句話。雲淡風輕,日月悠長,仿佛無窮盡的歲月都靜默在時光裏,隻有他和她,恬淡安然的相處。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周之後,童向暖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所以說說好的度假最後變成了我換個地方來畫畫?於是主動提出回程,施方從善如流。
距離施方跟洛憶訂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們倆相知莫逆十多年,從不顯山露水,走到這一步,自然羨慕者有之,祝福者有之,兩位當事人隻當這是稀鬆平常、順理成章的事情,哪想到訂婚消息一出,財經媒體紛紛不淡定,派出記者分堵兩頭。
童向暖跟施方同坐一輛車去酒店,車行至轉彎的路口就已經有不少車輛停在道路兩旁,而主路已經清空,遠望過去兩側如黑色的川流。童向暖:“不是吧,你這還隻是訂個婚呢,用得著這樣嗎?你們這些臭有錢人!”
施方一臉無辜加無奈:“我什麼都沒有幹!”
司機回頭看了施方一眼請示怎麼辦,施方往後麵微微一仰:“照常開,不用理他們。”
車子平穩地疾馳而過,隔著擋光玻璃,童向暖還能感覺得到一溜閃瞎人眼的閃光燈,一拍施方大腿,由衷讚美道:“你這真是要閃瞎我的狗眼啊!”
施方:“現在的媒體真是……”
車子在一片閃光燈造成的光幕中駛進酒店的院子。
童向暖跟著施方下車,剛走近,就驚呆了。
酒店門口的噴泉邊上站了一溜看起來不同國籍和膚色的美女,人人身材高挑、衣著光鮮、表情各異,隻有一點相同的,就是施方一下車,她們的目光齊刷刷看過來,一看就知道是專程為他而來。
童向暖好奇道:“這些都是什麼人?你朋友?”
施方眼色沉著,嘴角抽搐:“硬要說朋友的話有點麵前,前女友……”
童向暖仰著臉看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施方:“……們”
童向暖略帶同情地看了一眼施方:“還複數!太碉堡了,你簡直是太碉堡了,仗著長得好看也不能這麼沒人性啊!電視劇也不敢這麼編!施叔叔你簡直是我的偶像,請在我的背後給我簽個名!哦等等……這就是傳說的……現世報嗎?”
童向暖跟施方說話間,距離他們越來越近,施方拍了拍童向暖肩頭:“你先進去吧。”
“好的!”童向暖答應得異常爽快,幾乎是有點雀躍地從施方身邊一陣小跑而過,帶起一陣風。
施方額角有汗滴落:竟然會覺得這孩子可愛,一定是錯覺。
童向暖先進了大廳找到洛憶,興奮之色溢於言表:“洛姐姐,有好戲!”
洛憶著一身白色長裙,氣質恬淡如蓮,嫻靜地站在滿室賓客之間,一直保持著微笑,從容淡定中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童向暖朝她奔過來的時候,她表情頓了一下,才重又對童向暖笑了笑:“發生了什麼事?”
童向暖忽然意識到自己麵對的這個人正是今天的主角,施方的未婚妻。童向暖一邊慶幸自己的腦坑開得不算太大,一邊把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呃,沒什麼,施叔叔讓我過來跟你說一聲,他先跟外麵的客人打聲招呼,一會兒就來,你在這裏等著就好啦。”
洛憶似心有不安,然而終究沒有說什麼,對著童向暖點了點頭:“你先歇會兒吃點東西吧。”
“嗯,你快去準備吧,不用招待我。”
童向暖在客賓客裏發現了邵均澤跟路謙,幸而他們倆正被人重重包圍,無力分神看過來。想起上次邵均澤麵前自己的丟臉程度,童向暖知估計路謙也一定知道了這事兒,她於是小心翼翼繞過他們的視線溜出了客廳。
童向暖一出門,看見施方仍然被這些人攔著,他們當中不乏本地金融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其中還有兩三個跟從前童向暖在宴會上打過照麵,遇到這種情況,保安也不好強來。施方仍然保持著一貫冰冷的優雅,隻是臉上表情比平時僵硬了些:“我自問床上床下分得清楚明白,在一起的時候我不曾勉強過誰,分手的時候也都是你情我願,不曾虧待過你們,用不著這種時候過河拆橋吧?”
童向暖從人群中穿過去,去施方車上取了個長條形黑色布袋包裹的物件,然後走回施方身邊,與他並肩而立,小聲附耳道:“施叔叔,你的人品真是負數啊。”她走上前一步,昂首挺胸麵對她們:“你們都這麼年輕貌美,舉手投足都會有人追求。據我所知,你們之間互相關係並不好,到底是圖什麼才要約到一起來坑我施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