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銳,站住!站住了——”
“楚銳,前麵已經沒路了,要命的就趕緊止步!”
“少堂主,楚銳這小子還往前跑,別是想跳崖吧?”
“少廢話,快追!”
黑沉沉的夜色之下,一位披頭散發、光著脊梁的青年,正在崎嶇而險峻的山道上奮力狂奔。
在青年身後不遠處,數百位如狼似虎的豪客,一手高舉火把,一手提著刀槍,口中連聲呼喝著,對跑在前頭的青年楚銳窮追不舍。
一陣陰涼的山風吹過,楚銳跑到了懸崖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頃刻,一眾追兵已經追了上來。
“嗬嗬,楚銳,怎麼不跑了?”
就在這時,追兵之中,一位麵容陰鷙、衣飾華貴的公子,似笑非笑地走到楚銳身前,喝道:“楚銳,我就給你一句話——隻要你肯歸順我穀中羊,我不但可以對你網開一麵,更可以和你聯手發展架勢堂的大業!你怎麼想的,給句痛快話!”
名叫穀中羊的架勢堂少堂主一邊說著,一邊向周圍的手下使了個眼色,旁邊五位身形雄壯的漢子,是為“架勢五虎”,立刻將楚銳包圍起來,防止他跳崖自盡。
楚銳漸漸平複了呼吸,憤怒的眼眸緊盯著穀中羊,卻是不答他的問話。
“楚銳,到了眼下這步田地,你還是執迷不悟?你就不想想,你的天工坊有多少兄弟,我的架勢堂有多少兄弟?你是什麼實力,我又是什麼實力?你跟我鬥,這不就是雞蛋碰石頭麼?你看明白了——在這板刀鎮上,我穀中羊就是天!”
穀中羊沉著臉,旋即話音一轉,微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隻要你肯投降,肯讓小瑤依了我,我對天發誓,我決不會虧待你們兄妹!識相點,投降吧——”
話音方落,崖邊圍堵楚銳的數百人也都不約而同地向楚銳勸降。
一時間,山崖上的所有人都在向楚銳傳達一個信息,那就是——投降,投降,快快投降!
楚銳睚眥欲裂,雙拳攥得格格作響,張大了嘴巴想說什麼,卻不知何故,竟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楚銳,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穀中羊看楚銳的臉色,知道他是想大罵自己,臉色一沉,勃然道,“隻要你讓小瑤依了我,說起來我就是你正兒八經的妹夫,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就不看小瑤的麵子,單看你打造玄器的一身本事,我也願意和你共同執掌架勢堂!如果你還是不肯,嘿嘿——你就算把小瑤藏到老鼠洞裏,我早晚也能把她找出來!到時候嘛,小瑤這朵嬌嫩嫩的花兒,可就不光我一個人采嘍!嘿嘿,嘿嘿——”
此話一出,簇擁在穀中羊身邊的“架勢五虎”放聲大笑。
五虎中的三虎,名叫黎三,向楚銳淫笑道,“楚銳,黎叔求你,你可別讓小瑤嫁給少堂主啊!如果小瑤嫁了少堂主,那就是黎叔的嫂子了,動不得!如果不嫁呢,少堂主說了,早晚會采了這朵花兒,而我黎叔也能聞一聞花香!嗬嗬,先謝了!”
眾人都很明白少堂主的意思,那是說到時如果抓住楚銳的妹妹楚心瑤,少堂主自然要一親芳澤,而架勢堂的這幾位幹將,可能也會“沾光”。
看著周圍眾獠的可惡嘴臉,楚銳氣極攻心,嘴裏雖然說不出話來,身上的力氣還在,當即抓起地上的一塊大石,高舉過頂,以雷霆萬鈞之勢向穀中羊砸了過去。
“啊!”
一聲慘叫劃破夜空。
楚銳砸出的大石,正正當當地砸在了穀中羊的頭上,就像快刀削板麵一樣,竟將整個腦袋幹淨利落地砸飛出去!
無頭的脖頸中,鮮血狂噴出兩尺來高。腦袋已經飛出很遠,而臉龐上還存留著穀中羊那淫/蕩的笑。
楚銳於悲憤之際,舉石斃敵,一時也驚訝不已。想這穀中羊雖然邪惡下流,但手上的功夫可不是虛的,四級大玄師的修為,比自己強了很多。能舉大石砸中他,這已經很不可思議,而一砸就將他活活砸死,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眼看架勢堂眾人因為少堂主穀中羊的死而亂成一團,楚銳也無暇琢磨自己哪來這麼大的神通,先把他們消滅了再說!
先弄死黎三這條狗!
楚銳正要擊殺黎三,突然,身軀像是被人一推一撞,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像滾木一樣滾動了起來。
砰的一聲悶響,楚銳從一塊巨大的岩石上摔了下來。
“原來,是個夢……”
楚銳睜開雙眼,背脊靠在大石上,長長地籲了口氣。這才發現,額頭、前胸和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而雙手的手心裏還緊緊攥著一把石粉。想來是在夢中因怒氣攻心,不知不覺隨手掰下巨石一角,攥成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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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清晨,天欲破曉。朦朧的曙光中,微涼的晨露濕潤著天地萬物。
高崖邊,山風疾勁,雲霧繚繞。
天工坊的坊主楚銳,此刻正負手而立,一動不動地站在崖邊一尺處,靜靜地眺望著眼前的雲山霧海。
崖前雲霧飄渺,崖後林蟲唧唧、鳥語花香。在這風景妙絕的所在,楚銳卻緩緩地搖了搖頭。隨後,一聲長歎。
歎息未絕,忽聽身後腳步聲響。
隻見一高一矮,兩個蓬頭垢麵的少年向這邊走來。矮個子少年的右腳殘了,拄著一根拐棍,高個子少年扶著他的胳膊。兩位少年雖然塵灰滿麵,雙眸中卻很有精神。
“大哥,我和飛尺找你呢,原來你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