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中正又問計於楊永泰。楊永泰道:“此等人雖為聯盟,然各懷心思。我軍可乘隙而擊:我軍當以陸戰為主、空軍協?同,威懾聯軍,此為一;西北軍中將領,多有匪類出身,見利忘義為其本性,可用金元誘降,使馮玉祥重蹈覆轍;東北之張學良,耽於酒色,不足以成大事,當恩威並加,使其歸順。”蔣中正大喜道:“暢卿兄神算,必能事成!”即派心腹吳鐵城與張群攜巨款至東北,遊說張學良。又以重金策反馮玉祥部將劉茂恩,並誘捕馮玉祥部將萬選才。民國十九年九月,東北張學良通電擁蔣,電文稱:“戰端一起,七月於茲,廬裏為墟,人民塗炭.傷心慘目,誰忍詳言。戰局倘再延長,勢必致民食滅絕,國運淪亡.補救無方,追悔何及,此良所為栗栗危懼者也。”旋即派兵入關,以期達到“拯救民生、消弭戰禍、再造統一”之目的。形勢急轉直下,閻、馮聯軍人心離散,倒戈將士甚眾,閻、馮無法立足,乃遠遁海外。蔣、張趁勢招誘西北數十萬人馬。從此聲勢大振。
黨內相伐得勝,收攏百萬之眾,蔣中正如日中天,坐南京而視天下。民國十九年末,蔣中正麾兵南下,進剿紅軍。國民黨江西省政府主席兼第9路軍總指揮魯滌平為陸海空軍總司令、南昌行營主任。魯滌平令湖南人張輝瓚為前線總指揮。此人生得肥頭大耳,虎背熊腰;為人倔傲,自恃甚高,所領第十八師,自詡十八師為“鐵軍師”。張輝瓚領命之日,即放言要“拔朱毛”。此次征伐,張輝瓚欲逞其能,一心要領頭功,故不待友軍行動,便率軍一路急攻,未遇敵手。張輝瓚認為:此地百姓,為共黨所惑,藏共助共,已被赤化,故於路傷及民眾。數日之內,孤軍深入,攻至永豐。大軍行至龍岡、君埠一帶。時值嚴冬天氣,寒氣襲人,天飄細雨。此間深山密林,雲霧彌漫,遮山翳林。其時穆先璋亦在軍中,為前線指揮所參謀官,與張輝瓚同行。穆某仰視四處,但見雲霧疊障,天地森森,不覺心怯,進言道:“張師長,此處地勢險惡,更兼大霧漫天,倘若紅匪在此處設伏,如何解救?不如速登險峰,待霧散後,再行軍不遲。”張輝瓚頓悟,即令部隊登山。近萬人馬,人聲嘈雜,從小別山以西開始登山。忽雲霧裏喊聲大震,槍聲密集。張輝瓚笑道:“此乃小股赤匪騷擾,足見匪軍技窮,諸位勿慌,當一鼓作氣,一擊而勝之。”片刻間,前鋒敗報傳來:“共匪強悍,已擊潰我兩個營。”張輝瓚暗吃一驚,令全師猛攻。各種武器一起開火,直打得地動山搖。共軍死戰不退。戰至中午,忽四下裏喊殺聲大起,共軍四麵殺來。張輝瓚大夢初醒,方知紅軍大部已雲集龍岡,以逸待勞。張輝瓚深知陷入眾兵重圍,急欲逃離。此時紅軍耀武揚威,漫山塞野而來。國軍異地作戰,不明深淺虛實,又兼行軍一夜,軍力已疲。縱然武器精良,哪裏抵擋得住紅軍的圍裹衝殺?眾皆潰散。穆先璋和師參謀長周偉黃躲於溪邊草叢中,被紅軍搜尋出來。
穆先璋等被押解下山。至龍崗街頭時,忽見眾俘虜圍著一人打罵,紅軍持槍在旁看視,並不製止。穆先璋細看時,受辱者竟是張輝瓚。此人往日狂傲,不可一世,人皆懼之,不想淪落至此。穆先璋駭然失色,低頭匆匆而過。周偉黃不知深淺,喝叫眾人住手。眾俘虜即檢舉言:“此人即為師參謀長周偉黃也!”於是周偉黃亦遭拘禁。穆先璋被帶到一連長麵前。那人問穆先璋軍中職務。穆先璋聽其口音,知其為廣東人。便用廣東話與其套近乎。穆先璋道:“穆某是韶關人,今與貴軍為難,乃上命差遣,身不由己。今見識貴軍勇猛,真乃虎威之師,穆某敬佩不已,如長官不棄,收錄同鄉,將不勝感激。”那軍官笑道:“我看你一把年紀,如不與我軍為敵,即可返鄉。我叫張漢民,本為樂昌一農民,平素老實巴交,當地豪強逼得我家破人亡,不得已才出來參加革命。”穆先璋乞憐道:“我本是軍中一文職人員,今遇為國為民之革命隊伍,願傾心相投,請長官看在同鄉之誼,收下穆某。”張漢民思慮再三,便說通上級,將其收為隨軍參謀。後聽說張輝瓚被紅軍押至東固公審,終被當地農軍處死,身首異處。參謀長周偉黃亦難幸免。穆先璋暗自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