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你此次遠去,已是收獲頗豐,我召你歸來,便無需自責了。”燕雲淡淡地說道。
雲奚之自然不能放過這機會,立即順著燕雲的話問道:“師祖,逼婚之事,我已草草耳聞,此次召弟子歸來,是確有其事?!”他的語氣有些不平靜了。
說到此處,燕雲的麵色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怒。
“魏國短短五天之內,派來十餘使節,語氣一次強硬於一次,為師拒絕自然易事,然而,如此下去,怕是二世子性命堪憂,雲言宗與蜀漢,怕會有不小嫌隙。”
“魏國大涼,蜀漢大吳,彼此流血上百年之久,對二世子,絕對是下得去手的。”
“更令人擔憂的是,連武光君也派人來,雖說是好言相勸,禮數不失,但也說明,他們的立場,是以二世子為先!”
燕雲所憂,正是此處。
雲奚之略微抬起頭,看著燕雲道:“弟子願隻身前往魏國軍營,救出二世子,人質即失,曹少英便無法逼婚。”
燕雲卻是輕輕搖頭道:“此事為師自然也想過,隻是二世子,怕是早已不在樊城,魏國如此之大,何處去尋?”
雲奚之聽罷,全身微微顫抖著,他緩緩站起身來,拱手躬身,以極為嚴肅而略帶憤怒的語氣道:“既如此,我便與燕清師妹,離開蜀山,做一對神仙眷侶!”
“魏國少英即便是一氣之下,斬了二世子,武光君也不會怪罪雲言宗,諸般怨恨,全集於我罷!”
“萬萬不可!!!”燕雲也站了起來:“休要一念之下,作出萬悔之事!”
“師祖勿怪弟子,奚之確是想得通明了。”他直起身來,一輩子來,他從未如此對掌門說過話,但關乎燕清之事,他萬不能退!
哪怕燕雲乃是燕清祖父!
“你且回去,靜下心來,若是三日後,果真勢不可為,再如此打算不遲。”燕雲也深知雲奚之的性子,隻是讓他暫時打消這念頭。
“此外——這幾日,還是莫要去找燕清為好。”
“…是!”雲奚之深重作揖,而後方才離去。
燕雲望著雲奚之遠去的身影,轉過身來,對著青木壁,若有所思地說道:“孫女,找了個好郎君呀。”
翼軒在長長的霜磚路上,望著茫茫雲海,走得多了,他已沒有了一開始的好奇感,而是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多前,自己剛要離開無天與東喚之時。
同樣是觀望雲海,心境卻是大有不同。
黃昏近了,原先如雪一般的雲海逐漸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而後隨著時間推移,又變出一片紅霞,照映著長路,將翼軒的影子拉得極長。
“翼軒。”身後傳來雲奚之的呼喚聲。
“兄長。”翼軒轉身,也學著作揖道。
雲奚之本是麵色凝重,看了翼軒,卻是一笑而道:“賢弟,作揖之勢,左手置前,右手置後。”
翼軒奇了一瞬,但正如雲奚之所言,左手置前,確是心中順暢許多。
二人相視而笑,心情都是好了不少。
。。。
夜,鄴城,魏國皇殿。
夜色朦朧,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萬千華宮仿佛也沉睡了去,隻有不多處尚且燈火通明,各長廊通道不時有巡邏的將士與執火官經過。
皇城禁地,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
此時此刻,一名身著金紋黑袍的英挺青年,正伏案而觀,手中一卷冊義,乃是《諸夏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