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候文漸漸的慢了下來,他扯著像破風箱一樣的肺斷斷續續的說道:“不行了……我不行了,跑……跑不動了,這家夥……這家夥是怪物。”
葛興和小黑比候文要好一些,仍然咬牙堅持著,隻盼望章易威耗盡力氣,能夠慢下來。但對方似乎像個機器一般,一直用著他那驚人的勻速在前瘋狂的跑著。
又過了五分鍾。葛興和小黑對望了一眼,互相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驚駭無比的表情。他們兩已經是極限了,而章易威在眼前已經比拳頭大不了多少,並且絲毫沒有力竭的跡象。他倆終於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小黑喘息不已,精疲力盡的說道:“這貨不是人類,這貨是牲口。”
葛興這麼些年還未沒吃過這麼大的虧,氣的拳頭捏的格格作響,又無處發泄,一拳將別人家門口掛著的一個鐵皮郵箱砸的凹了進去。惡狠狠的說道:“
打電話……打電話叫人,把這一帶的小巷出入口全部封鎖起來。老子不信抓不到他!”
…………
章易威又獨自一人狂奔了好一會兒,在確認了身後確實沒人追蹤後,才逐漸停了下來。這一停下,那種全身像散了架似的疲勞感立時蜂擁而來,他不禁呻吟了一聲,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下。在這暫時還未認出地方的小巷之中,四周黑暗而又寂靜,隻剩下他那像牛一般的喘息聲。
一陣冷風吹來,章易威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這才省起身上的衣服都還是濕的。剛才在全身心的逃命還不覺的,這時放鬆下來,便似墜進了冰窟一般,再加上這時的氣溫已經跌到了零下,他很快便忘了剛才的疲勞,凍的身上像篩糠一樣抖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渴望過跳進一個放滿熱水的浴缸。
可是……
家。不敢回。
去旅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帶出來的錢都給了賣玉器的老頭)
而如果到處亂走,說不準又會碰到葛興或他的手下。
他掏出手機想打個電話求助,但許是浸了水的緣故,手機的屏幕一片漆黑,開了幾次機也毫無反應。刺骨的寒風時刻折磨著章易威那濕透了的身體,一點一點奪走他身上僅存的體溫。他不由的苦笑了一聲,自言自語的喃喃道:“原來被凍死的感覺是這樣的,我不會就這麼掛了吧,嘿嘿,這也太特麼詭異了。”
他拖著兩隻像冰塊一樣的腳,哆嗦著向前走了幾步。借著周圍房子裏透出來的微弱燈光,打量著四周。漸漸的認出了自己所處的位置,他的腦中迅速的浮現起一個夢裏出現過無數回的麵容。
這兒竟然是通往她家的那條小巷。
淩靈靠在暖融融的床上,蓋著厚厚的羊毛被子,一邊聽著音樂,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一本漫畫書。素來怕冷的她開著電熱毯,房間裏還吹著空調。相對於室外的寒冷,屋內顯得格外的溫馨和安逸。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家裏養的那條泰迪犬一直吠叫個不停,叫聲不時的夾雜在音樂當中,淩靈微微的撅起了秀眉,注意力不由的從書中退了出來。這時也傳來了媽媽從另個房間的喊聲:“淩靈啊,你去看看皮皮怎麼了?怎麼老叫個不停啊?”
“哦!”淩靈不情願的應了一聲。隻得披上一件大衣,起床來到了客廳中的狗窩前。她安撫了一會兒小狗後,皮皮終於不叫了,但雙眼仍然警惕的盯著大門不放。淩靈好奇的湊在貓眼上一看,門外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她打了個哈欠,正準備回房。皮皮卻又叫了起來。
淩靈這下也鬱悶了,她輕輕的打了下皮皮的頭,小聲說道:“叫什麼叫啊你。把爸爸吵起來有的你苦頭吃。”
皮皮卻發出一陣“嗚嗚”的聲音,雙眼仍然死死的盯著大門。淩靈無奈,隻得打開門外的燈,把門開了一點兒,想看看門外是不是有其他的狗。皮皮立馬便竄了出去。淩靈吃了一驚,趕緊跟了出去。
剛一出門,淩靈便險些嚇得尖叫起來。隻見自己家的大門邊,蜷縮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正凍的瑟瑟發抖。皮皮則在一邊對著他發出“嗚嗚”的低吼。
章易威早已冷的失去了知覺,這時看到了淩靈便似看到一個下凡的女神一般,他衝淩靈勉力的笑了笑,但他相信恐怕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淩靈這時也認出了章易威,她睜著那雙吃驚的雙瞳,難以置信的看著麵前這個滿臉傷痕便似乞丐一樣的男人。吃驚的說道:“你,你是章易威?不會吧,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章易威囁蠕著凍得發紫的嘴唇,吃力的說道:“淩……淩……淩靈,能……能不能……借……借我一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