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士楨看著趙璟,長歎一口氣,問道:“你可知,我給你取字凡之,是何用意?”
趙璟道:“父親說過,孩兒記得,取意縱是美玉,平凡為之。”
趙士楨道:“不錯,平日裏我教你一些為官的道理,做人的道理,不是想你以後位居人臣,而是想你以後走上做官這條路,無論官大官小,能夠安安穩穩就好。或者做不了官,也要獨善其身,不要為非作歹,自由自在,問心無愧。你明白我的用意麼?”
趙璟道:“父親的意思我明白。但讓我考科舉,入朝為官,每日安享封路,這樣的生活我卻不喜歡。不做官,讓我獨善其身,不做壞事,這我能做到。”
趙士楨點點頭,道:“你想什麼樣的生活都隨你。今日這《續憂危竑議》一事,所涉太深,你不要妄加參與,以免被牽連其中,這段時間,少出去走動些。”
趙璟點頭稱是,然後道回房讀書去了,轉身離開前堂,但心中暗想:“父親今日有點奇怪。每次說一些朝政大事,父親都會與我討論點評,今日這般不知是什麼緣故。難道是上麵已經吩咐下來,不許妄加議論?不應該,皇上應該沒這麼快知道。”
趙璟拿起書,卻怎麼也讀不進去,看看那書名,《春秋》,暗道:“這《續憂危竑議》和《春秋》一樣的筆法,作者文筆倒是可見一斑。”
後海鄭府大院中,鄭養性帶著人剛剛回來,迎麵見到父親鄭國泰,心中害怕,正想偷偷溜走,卻被父親叫住:“你要去哪?”
鄭養性支支吾吾道:“我要回房休息去。”
“混賬東西,沒事就隻到處惹是生非,你跟我進來。”說著,走進前堂會客大廳。
鄭養性不敢違背,隻得跟著進去,發現廳中原有兩人,一個書生打扮,模樣倒是清秀,臉上的淡淡笑容讓人很難形容是什麼感覺,見鄭國泰進來,抱拳行禮道:“在下許佳計,見過國舅爺。”
鄭國泰道:“許先生不必客氣。”又指指身旁的鄭養性道:“這是犬子。來見過許先生。”
鄭養性上前,“見過許先生。”許佳計還禮。鄭養性偷偷看到,那許先生身旁立著一個侍女,十分美麗動人,不禁多看兩眼。
鄭國泰回道廳中就坐,對書生許佳計道:“敢問先生,何以教我?”
那許佳計端起茶杯,輕喝一口茶,然後慢慢道:“這《續憂危竑議》一夜之間,遍布京城。此書明寫鄭福成,暗中卻對貴妃娘娘及福王處處譏諷,這是對貴妃娘娘及鄭家不懷好意。”
鄭國泰道:“敢問先生,那是何人和我們鄭家過不去?”
那許佳計莫名一笑,眼睛輕輕轉一下,說道:“這卻難說了。做此事之人,有可能隻是想要渾水摸魚,順便拉鄭家下水,也有可能是有人想要解題發揮打擊政黨,無論是何種原因,都已經令鄭家處在風暴中心。”
“那我們鄭家應該如何應對?”
許佳計慢慢道:“無論做人,做官,都有一個勢。勢在,則事成;勢消,則遍地荊棘。如今鄭貴妃受寵,鄭家勢氣正高。但即便如此,也架不住眾人拆台,螞蟻啃象,長此以往,必令勢消。滿朝文武,尤其六不言官,大多與鄭家不和,我說的沒錯吧。”
鄭國泰點點頭。
許佳計接著道:“自春秋以來,合縱,連橫,遠交近攻,種種謀略早被發揮到淋淋盡致。無論合縱連橫或是遠交近攻,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連勢!也就是所謂的孤掌難鳴。”
鄭國泰似有所悟,“那我們鄭家,應該與誰連勢?”
“那妖書中罵的人不止有你們鄭家,還有一個人,權勢滔天,而如今洽是時候,與之聯合,不僅可破時下之困,也可為福王鋪平道路。”
“你是說?”
許佳計點點頭。
鄭國泰起身拜道,“先生大才,鄭家的事,以後還望先生多多照料。”
許佳計還禮道:“許某不才,願效犬馬之勞。”
鄭國泰送許佳計出門,侍女為許佳計穿上披風,許佳計施禮告辭。鄭國泰叫來老管家,問道:“這個許佳計靠得住嗎?”
管家道:“老家那麵推薦的,應該靠得住。”
鄭國泰道:“你再叫人查查他的底細,平時也多留心一些,他有什麼需要,全滿足他,都要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