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的車燈紛擾迷朦,一層薄薄的霧靄籠罩著這座漢江橋,頭頂穿梭於雲層的密集雷聲隱隱欲發,偶爾傳來的幾聲悶響迎著這片昏暗的天空傾刻炸開。
轟隆!
一道紫色的閃電無情劈下,震耳欲聾,久久不散,天上的雲層仿佛因為這聲巨響顫動,聚攏起來的烏雲猶如驚蟄,刷的一聲,傾盆大雨,終於落下。
汽車車輪飛濺的雨水迎著路麵潑灑開來,靠近一些的人甚至可以清晰聽到雨水濺落車前擋風玻璃的密集聲響,劈裏啪啦,響個不停。
撐開的紅傘在斷線的雨水裏鮮豔無比,鮮紅如火,紅豔似血,人行道幽深寂靜,隻剩下徐生一人蜷縮著身體在橋上等待。
冷風呼一聲的吹來,徐生呼著嘴唇間透出的熱氣,不停地扭頭張望,試圖想要在雨水披散朦朧一片的人行道上看到那道讓他心動的倩影。
半個小時過去。
一個小時過去。
兩個小時過去。
林夏妍還是沒有出現。
徐生捏著手上的明信片,目光緊湊,忐忑不安的心情纏繞著胸口,遠處白色的霓虹燈此刻落入他的眼裏,從未如此的刺眼。
來回走動並不能緩解徐生的焦急,他咬緊嘴唇來回看著兩邊的人行道,雷聲越來越大,雨越下越大,而目光裏的焦距慢慢縮短,隻能看到五六米遠。
此時已經七點多,徐生捏緊明信片,一咬牙,撐著雨傘向著S.M公司的方向走去。
大街上燈光微暗,斷線的水珠在濕透的屋簷滴答落下,徐生奔跑的速度不快,飛濺的雨水把下身的褲子弄濕,甚至連鞋子也進了水。
他喘著氣來到與S.M公司相鄰的地下練習室,但看著緊閉的大門,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一時愣在原地,默然失措,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女生從S.M公司的側門走出,他衝到那個女生麵前,問道,“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那邊的練習室還有練習生在嗎?”
女生打量了徐生一眼,見他褲腳濕透,臉色焦急,搖了搖頭,“今天練習室的設備正在維修,所有的練習生都該走了,你要找人的話,明天再來吧。”
徐生失魂落魄的離開S.M公司,目光裏的不安越來越濃,林夏妍,你為什麼沒有按照我們的約定出現在漢江橋上,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內心失落彷徨的徐生再次回到漢江橋,這一次,他走在空虛幽靜的人行道,還是沒有等到那個已經在他生命裏占據一個無可替代位置的女孩。
他等了許久。
他看著這片漆黑許久。
那把鮮紅如血的傘在黑夜裏猶如火焰般明亮,徐生佇立的身影仿若蠟像一樣,站在他第一次看到林夏妍的位置上仰著頭急促的呼吸,神色凝重,站了許久許久。
傾盆的大雨打濕了他的衣服。
連同他的心一點點變得冰涼。
徐生回到家,低頭沉默,目光裏的蒼白也越發的明顯,隔著窗簾的雨聲依然劈裏啪啦的響著。
他握緊的那張明信片沾染著雨水。
慢慢抬起頭,徐生順著窗外望去,聽著那些密集的響聲,仿佛有些事情被抽離了心髒,壓的他快要窒息。
他轉過身,背對著窗戶以及這場大雨。
這一夜,燈火闌珊,夜雨傾盆。
注定徹夜無眠。
……
第二天的下午。
下課鈴打響,徐生掄起書包腳步往外,速度如箭在弦,一下子跑了出去,就連課室裏的其他人都對這個平時看起來不慌不忙的同學感到驚奇。
他氣喘籲籲的趕到漢江橋,橋邊依然那樣安靜空幽,林夏妍依然沒有出現,他耐心的等待似乎都成了大明湖畔上的一塊破石頭,毫無用處可言。
心髒空蕩蕩,猶如被抽空一樣,徐生發現他除了等待,其他的事情什麼也做不到。
那張褶皺的明信片被他捏在手心,拇指的印痕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