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鄭恩地發現麵具女懂韓語,和她聊得很開心,徐生的目光一直落在麵具女上,旁邊的美杜莎語氣玩味的說道,“我還以為魔女是你的女朋友,現在看來不是啊。”
“隱形人,你對那個麵具女有意思?”
“隻是好奇她那張麵具下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不是有句話嗎,secret makes women women。”
美杜莎女人眯著眼喝了一口蘋果汁,“是個很好的句子呢。”
鄭恩地回過頭對徐生燦爛的笑說道,“她也是韓國人呢。”
徐生深吸了口氣,對麵具女開口說道,“你也是韓國人嗎?”
“也”這個字他說得心底微微顫動。
麵具女還是那把清脆的聲音,“嗯。”
徐生再次伸出手,記憶中的畫麵止不住的翻動起來,“你好,我叫徐生。”
“你好,我叫林夏妍。”
她此刻說話的聲音仿佛一點力氣都沒用。
就這樣簡單,簡單得讓人難以靠近。
就這樣輕盈,輕盈得讓人莫名心痛。
徐生壓抑住心底的情緒,語氣平和看著麵具女,“林夏妍嗎,說起來很巧,我以前也有個很好的朋友叫林夏妍。”
麵具女聲音一頓,“同名的人很多吧。”
徐生眼邊微微濕潤,鼻梁抽動,“是啊,這個世界上同名的人有很多,所以那個我很要好的朋友離開後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麵具女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道,“有個人我也一直沒有忘記,但無論我怎麼找也找不到他,或許就像書裏說的一樣,有些事有些人命中注定隻能成為遺憾吧。”
徐生的心輕輕一顫。
她一直在找自己嗎?
胸口仿佛窒息一般,他吸了口氣,深深的看著麵具女說道,“所以你要選擇忘記?”
“我和他相識的日子隻有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要忘記應該很容易。”
麵具女的聲音很輕,輕得讓徐生心底止不住的疼痛。
是嗎。這就是你如今給我的答案嗎。
“我不會忘記的。”
“人生會有很多個一年,但這個一年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一輩子也不想忘記。”
徐生目光黯淡,轉過身,不再看她。
那一刻,他攥緊拳頭,記憶中那些刻骨銘心的畫麵不斷湧現,藏在心底某個角落封塵的東西不停地攪動肺腑,那扇被他關掉的門在這一刻插上一把已經泛黃的鑰匙再次緩緩打開。
看過許多的重生小說,很多時候徐生都在想,如果時間突然倒退回去,殺他個措手不及,那些如詩如畫的記憶是否能被他重新拾起,那些互相錯過的過往是否能被他重新接續,那些沒有說出的答案是否能被他不再埋沒在心底。
但原來,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改變未來,或許重生小說裏的男主角可能實現,但已經不再懵懂的我們不可能再去見證我們曾經青春飛揚的痕跡,不可能再擁有那些狼狽哭泣心底曾經止不住疼痛的記憶,不可能再次複製那段青春刻骨銘心的曾經。
因為我們都明白,我們不可能再活一次。
父親曾經說過,有些人之間的相遇就像是流星,瞬間迸發出璀璨奪目的火花,卻注定隻能匆匆而過。
或許當年那個日子裏他和林夏妍的相遇隻是一段無意中被這個殘酷的世界牽連的插曲,時光的無情在他們之間埋下一個八年的距離,便注定他與她再也無法抵達彼此的身旁。
可是這一刻,徐生迫切的想要回到他與林夏妍最初相識的時候,哪怕隻有說出一個名字的時間,他也想告訴她,他真正的名字叫徐生。
淚水漸漸浸滿了眼睛,徐生閉上眼睛,不想讓她看到這一幕。
這一刻,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終於完全破碎。
腦海裏滾動的熾熱慢慢停止。
是的。
現在的他,不叫安靜。
現在的她,也不叫林夏妍。
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再也回不到那段幸福滿載的時光裏。
隻能在往後的歲月中看著對方……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