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感覺到風羽的攻擊,由風羽掀起的狂風倒是一下子停止了,不再有樹葉草葉之類的東西打疼杜宇的臉,杜宇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眼前已無風羽,空蕩蕩的一片,除了黝黑的“幽閉森林”深處,就像當時在孤島上,那座奇怪祭壇的入口一樣,似乎要吞噬進去的所有東西。
“那鳥人呢?!”杜宇一驚,這句話脫口而出。
坐在地上的小雲雀扯扯杜宇的褲管,杜宇警覺地轉身望著小雲雀,但小雲雀卻並沒有看著杜宇,而是將頭抬起望向右上方,同時右手也指向上麵示意杜宇朝那裏看。
順著小雲雀手指的方向,杜宇看到的是一棵藤蔓纏繞的大樹,目光由下而上,抬起大約四十五度角度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個巨大的花朵。
花朵大約是兩米的半徑,碩大的花瓣層層密密地圍繞在花心周圍,而花心處被幾片較小的瓣片裹了起來。花的整體是一種紅色,跟鮮血一樣的顏色,甚至花朵下麵的花托和幾片頎長的葉子也是這種紅色,炫目非常,一眼看去,似乎有血要從上麵滴落下來。
也的確有東西從這朵巨花上麵掉下來,不過不是杜宇驚悸中猜想的鮮血,也不是花的任何一個部位,而是無數的羽毛,灰白相間的羽毛。
漫天的羽毛落下,就像綿密輕柔的雪花,在許多的小說中,羽毛飄飄似乎同白雪飛揚一樣成了一種極其浪漫的意境。但此時此地,對於杜宇和小雲雀來說,這卻是一種無比恐怖的存在。原本就在“幽閉森林”內彌漫著的寒氣,此刻仿佛更加陰冷,而且像是有生命一樣不住地往杜宇和小雲雀身上擁上來。杜宇和小雲雀的上下兩排牙齒止不住開始打架,“格滴格滴”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異常清晰。
這些羽毛是風羽的,灰白相間,杜宇記得很清楚。其中不僅有表現為美感和浪漫的絨羽,還有象征著血腥和殺戮的翎羽,更為觸目驚心的是羽毛上麵粘著的斑斑血跡。
飄了很久,大部分的羽毛才落到了地上。杜宇強壓住心中的恐慌,左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右手將馬刀握得更緊,目光炯炯地望向那朵巨大的血色花朵。
“嘎吱”“哢吧”……
類似於咬骨頭的聲音不斷從那朵巨大的血色花朵中傳出來,杜宇和小雲雀聽得心悸不已,他們已經猜到風羽到哪裏去了,隻是還不敢確定而已。
巨花中央被花瓣裹住的部位忽然一陣蠕動,杜宇和小雲雀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在瓣片表麵不停的起伏,接著是一陣咀嚼的聲音。再之後,瓣片表麵的起伏停止了,花瓣中心裹住的地方也不再蠕動了。
“撲——”
這個聲音像極了平時吐東西的聲音。杜宇驚駭地看著花朵,中心的瓣片已經張開,隨著那個聲音,幾道白光從花朵中心敞開的地方射了下來,直接射到了地上。
是骨頭!
匆匆的一瞥,杜宇卻看見了不少骨頭:一個禽類的頭骨,兩根腿骨下麵還有爪骨以及其他的一些細碎骨頭,唯一相同的是上麵沒有哪怕是一點點的肉。看到那對不小的爪掌骨頭,杜宇就已經確定這是風羽的遺骸了,那麼,毫無疑問,風羽是被上麵這朵鮮紅豔麗的巨大花朵給吃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食人花”?
二人情不自禁地再度抬頭看向“食人花”。此時那朵巨大的血色花朵已經完全張開了,花心處的瓣片顫巍巍地豎了起來,露出幾根卻是淡色的花蕊,猶如幾根觸須,不停地在那抖動著。而大量的鮮血,盈盈積在花心,正沿著花瓣間的縫隙,順著花托,借著藤蔓一道道地往下流、一滴滴地往下滴,豔麗的花朵在短短的幾分鍾內完成從美麗到邪惡的轉變。
小雲雀的胃裏一陣翻騰和抽搐,再也忍不住了,“哇哇”嘔吐起來。杜宇強忍住惡心,心中突地想起了林外的“獸人族”,擔心那些豪豬又像剛才一樣猝起發難,轉頭望去時,卻發現他們也呆在當場。
站在遠處林外的“禽獸”,隻要能看到杜宇那裏的,都看到了風羽將軍的下場,一個個也像杜宇二人一樣驚呆了。他們眼睜睜地看著一條細長血紅的帶子從空中飛快地射向風羽將軍,然後就是風羽將軍在一眨眼間被拉了上去,那聲慘叫甚至是在被拉上去之後才傳到外麵的。
由於所處地點和角度的關係,林外的“禽獸”們沒有看到那朵血紅的巨大花朵,它們所知道的就隻是風羽將軍八成已經遇難了。沒有哪隻禽哪個獸敢衝進去,性命並不是拿來開玩笑的。“王”的警告再次湧上所有人的心頭:這塊禁地絕對不能進去,進入者隻有死!
山沌心中又怒又急,它也沒有看見是上麵東西將風羽拉上去的,但它明白肯定不是那兩個人類搞的鬼,“禁地”之所以是“禁地”,自然有它的原因,裏麵肯定是危險重重,不然的話,“王”也不會那麼慎重地再三叮囑了。隻是風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絕對是不祥之兆啊。一瞬間,山沌將所有的怒氣都轉移到了杜宇和小雲雀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