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毫無語言交流。
淩亂的風沙依舊流動,霧氣未散。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長久的沉默後,柳如塵終於開口:“你和我師父對戰的時候,有過惺惺相惜麼?”
“突然問這個做什麼?”蕭冷不置可否。
柳如塵大病初愈,他在昏迷中想了很多,過往塵封的畫麵紛至遝來,他清楚的看見柳天啟嘴角那一抹笑意,他似乎對自己充滿期待。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舊背負這沉甸甸的責任,一定要讓那群無依無靠的“下等”奴隸們活下去,但他卻始終不明白為何師父臨死前會有那種如釋重負的表情,是錯覺嗎?
“我隻是好奇,憑你的能力完全可以顛覆這座華而不實的宮殿,完全可以走出這片沒有生氣的土地,為什麼會淪為那群無恥小人的幫凶爪牙?”柳如塵的話語沒有一絲起伏,就算投入巨石也泛不起任何漣漪。
“我在等一個人,僅此而已。”蕭冷正色道:“我不過是個流放之徒,餘生不過為了贖清罪孽,不過和你一個外人說這麼多也沒用。有一句你覺得有用的話,我很尊敬你師父。”
語畢,劍出。
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結成了冰,凜冽的劍氣充斥著周圍,柳如塵的天狂瞬間變大數倍,原本一米多的大刀此時握在手裏沉甸甸的,像一堵牆。
劍氣綿密,卻無法洞穿壁壘。柳如塵將對方的劍氣全盤化解,估摸蕭冷的攻勢已盡,便將刀身橫掃,呼嘯的風,刺眼的光,裹挾而至。
蕭冷早就預料到這樣的場景,不過一瞬間的停歇,身形已經離開二十米,刀雖長卻無法近身。
第二擊,又至。
柳如塵根本沒有時間抽身回防,隻能借助刀身巨大的重量,在空中將身體盡量平展,幾乎與地麵呈現平行,這才躲過來勢洶洶的一擊。
兩人你來我往,鬥得不可開交。
段臻兀自昏迷,沁心無能為力,身旁的夜蝶、斑鮫、柳如晦三人被洶湧而來的敵群纏上,漸漸落在下風,原本柳如晦打算用暗殺術百裏襲人,但一名小隊長的陣亡的消息在敵陣中早已炸開了鍋。
其餘的隊長終於摒棄前嫌,互相配合作戰。柳如晦能夠偷襲得手,完全得益於那群家夥們貌合神離,誰都想邀功請賞,現在眾誌成城之下,一時間壓力暴增。
縱使柳如晦服用過冷豔芳華,卻也無法抵擋那些配合默契的敵人,對方每次進攻天衣無縫,根本不是一對一單打獨鬥,隻要有一個小隊行動,周遭不同小隊的成員便自覺推開,人海戰術有時候並無大用。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柳如晦便滿頭大汗,他想休息片刻,哪怕胡亂的擦拭額前的汗水。但敵人不會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連綿不斷的進攻對於身體和精神是一種極大的消耗,五倍的力量到了這個時候隻是排不上用場的擺設罷了。
“夜蝶,你那邊還好嗎?”斑鮫手忙腳亂的抵抗強敵,很不幸還是掛了彩。若不是他體格壯碩皮糙肉厚,免不了行動不得。
夜蝶在三人中力氣最小,不過他速度也最快,在人海中穿梭來回也算遊刃有餘。此刻斑鮫喊聲傳來,不用看也知道對方是頂不住向自己求救。夜蝶躲開兩人的圍堵後大聲說道:“我這裏還好,不要讓他們突破了防線,不然主人就危險了。”
“我說這種時候就別顧那麼多了,能不能活著出去還另說呢。我看不如三人聚在一起對敵?”柳如晦頭暈腦脹,被這群蒼蠅一般的敵人累得不輕。
“絕對不行!”夜蝶驚聲說道,這樣的對策雖然能夠保證四個人的安全,但段臻仍處於昏迷,誰來保護他?況且遠處還有一個蕭冷更難對付,她立刻明白柳如晦是想棄車保帥了。
“我就隨便一說,不行算了。”就知道不行,柳如晦暗中吐了吐舌頭,繼續硬著頭皮交戰。
沁心將段臻小心擺好之後,也加入占據,她的融合之力雖然並不嫻熟,但作為支援火力還是極為可觀的。雖然在融合立場在大多時候會產生巨大的排斥力量,但融合巨爪的破壞力卻十分驚人。
有了沁心的幫助,那三人的局勢終於有了一定的緩解。
柳如塵已經不知道接下蕭冷的多少劍招,他的手臂因為長久的揮刀而發出顫抖,這一切都看在蕭冷的眼中。
“最後一擊了。我本來認為憑你的能力最多接下我的一百七十招,很顯然我低估了你。這是第一百六十九招,給你五分鍾休息時間,死也有個先來後到。”蕭冷猙獰的麵具下透出的話語,像是巨錘砸在柳如塵的心髒。
他明白蕭冷話的含義,先來後到自然指的是柳如晦。
來不及出言阻止,蕭冷的身影倏忽間已經消失,柳如晦擊殺三人後,身後勁風襲來。他想回頭觀看,時間已然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