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臻撫摸著凹凸不平的圖騰,一股孤獨感油然而生。這個圖騰自然是與他對應,段臻順應著胸腔中冰冷的寒意說道:“我找到了,現身吧。”
圖騰之上升騰一股青煙,煙霧繚繞間,一個朦朧的身影出現在段臻眼前。
那是另一個自己,因為煉魂塔試煉後愈發健壯的段臻,眉眼間也更加自信從容的段臻。他赤手空拳,半長的頭發淩亂著,劉海遮住左眼。桀驁,卻不失溫情。
段臻錯愕的瞪著另一個“段臻”,不由問道:“你是誰?”
“我嗎?我自然是段臻了。”“段臻”哈哈一笑,然後仔細的打量全身每一寸肌肉,看樣子十分滿意。
“那我是誰?”段臻再次問道。
“你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旁人又怎麼會明白?”邪意的笑容蕩漾開去,真切的浮現自己的臉龐上。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自己精心製造出的人偶突然在有一天對著主人說,其實,你才是我。
段臻憤怒的吼道:“一派胡言,我才是段臻!你根本誰也不是!”
鏡壁消散後,空間寬敞許多,段臻握緊血魂,仇恨的瞪著心魔,他隻能不斷的提醒自己,自己麵對的是幻境,不是自己,絕對不是自己。
就在段臻不斷說服自己的刹那,對方竟然抽出另一把“血魂”,同自己手中一模一樣的血魂,連紋路都完全吻合。他笑了,指著血魂道:“你不過在一場噩夢中遊蕩,放心吧,很快,很快我就能夠將你帶出夢境。”
殺意湧動,“段臻”的血魂破風而來。冰冷的寒風,熾熱的殺意,他看見自己的麵龐因為激動而扭曲,但此刻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叮!兩柄血魂交織在一起,發出悅耳的劍鳴。段臻快速飛起一腳,卻被胸腔的陣痛打亂心神。
噗!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胸口裸露的肌膚上赫然呈現碗口大的印痕。對方早有預料,連段臻想要做什麼都一清二楚,在段臻抬腳的瞬間便轟出一拳,勢大力沉的一拳。
“噩夢行將結束,我答應過你。隻要你死了,我就能夠占據你這身皮囊,成為名副其實的段臻。你也看出來了吧,我比你強大,比你絕情,甚至比你聰明。你在我麵前隻能自慚形穢,與其如此為何不退位讓賢?”“段臻”獰笑著,臉頰因為興奮湧動著紅潮,隻是字字句句都讓段臻驚惶不已。
他不是恐懼對手的力量,而是那張臉讓段臻觸動太大。如果是別人的臉,哪怕段臻奄奄一息都能夠想到辦法,轉敗為勝。可就是他,自己做不到。
段臻咳嗽一聲,從口中啐出一口血痰。艱難的問道:“你相信朋友麼?”
對方冷不防的一怔,旋即冷笑道:“我不需要朋友,因為我擁有至尊刻印,我擁有龐大的靈力,我擁有逆天的天賦。我隻需要一步一步爬上最高的巔峰,然後俯瞰腳下螻蟻般的芸芸眾生,我才是神!”
“是麼?果然啊,你根本誰都不是。”段臻擦拭完嘴邊的血漬,憨笑道。“你一直誰都不是,你不過是影子罷了,不見天日等待著逆襲的可悲影子,隻能在黑暗中叫囂。迷戀力量能夠給你帶來快感,卻無法填補你空洞的內心。”
隨著段臻的話,對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眼中的殺機立時湧現。“你找死!”
段臻笑了笑,不再辯駁。他從自己的影子身上看到的,不是強大的自信,而是無法掩飾的懦弱。勇敢?沒有恐懼的勇敢隻是匹夫之勇,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不是因為老虎不可怕,而是牛犢不明白老虎獠牙與利爪的恐怖。
迷戀力量的結果,最終隻會成為力量的祭品。他屏息默念潛龍之息口訣,靈力絲絲縷縷,在體內遊走奔流,純白無暇的結晶在皮膚下熠熠生輝,它們歡快無比。
如果說靈力回路的作用是運輸,潛龍之息的口訣卻相反,它能夠阻斷靈力的流動。段臻緩緩睜開眼,對著臉色鐵青的自己說道:“魅鮫曾說我是為了戰鬥而生,我並沒有反駁,遺憾的說他並不理解我。而我理解你,卻絕對無法認同,這同樣是遺憾。”
“少說那種大道理!”“段臻”大吼,他眼中閃過的是強烈的不甘,因為憤慨灼燒後的瘋狂,“血魂”在他的手中劃出優美的弧線,而弧線的閃亮處直指段臻的咽喉。
“這在你看來確實是大道理,我也不指望你懂。”段臻默然長歎,連棲息於身體中的自己都無法認同,自己果然是朵奇葩。
血魂速度不減,頃刻間便要劃開段臻的喉嚨,段臻並未閃躲。他隻是全身關注的吟詠潛龍之息口訣,他能夠感受到麵前的疾風,更能夠察覺洶湧澎湃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