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幾淨,劍外綠樹纏繞,四季如春。
叫不出名字的花朵綻開笑顏,時間太匆匆,白駒過隙一去不回頭。三天不短,卻也禁不住幾多消磨。
離別的帷幕緩緩拉下,段臻送別了蝰蛇、老瞎子,今日便要告別墨陽老叟與柳氏三兄妹。經過修煉失誤,柳如塵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雖一時間沒有顯露,卻在昨日終於露出端倪,看來劍氣對他的身體造成的危害明顯超乎他自己的評估。
段臻本想多逗留幾日,等到柳如塵身體康複後再做打算,可一顆遊子之心早就想歸巢。柳如塵又不能短時間恢複,權衡之後他也一時難做決斷。
柳如塵依舊不染纖塵,身形挺拔麵容冷峻,孤傲的佇立於繁花綠樹旁。段臻憨笑著道:“如塵,我們就要走了,你們自己多保重。”
柳如塵慘白的臉龐竟綻放出一絲笑意,雖然他並不習慣這樣的表情,可他這一笑倒真讓人目為之絢。他微微抬起手臂道:“珍重!”
墨陽老叟眯縫雙眼,默然站在一旁沒有打擾幾人的告別。
柳如塵留下,如晦如煙自然也一並停留,他們三兄妹血濃於水,雷都劈不散。斑鮫與如晦兩人相見恨晚,極為投契,想到要分別竟也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
段臻依舊一副憨憨的表情,他與其他人一一告別,突然想起什麼來,便連忙對夜蝶道:“夜蝶,還記得我昨天發現的那些果實嗎?那些可以用來釀酒,離別之際一醉方休,你們先去等候。”
柳如塵淺笑,沒有拒絕段臻的好意,便讓其他人都回到正廳。正廳的陳設都是木質,色澤厚重,古色古香。
段臻拉著夜蝶的手,帶她去自己存放收集好的果實處。夜蝶悶悶的道:“主人,你為什麼要讓如塵留下?”
段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那些果實捏在手裏,又取出一個不知從哪裏找到的陶罐道:“夜蝶,要釀酒需要絕對密封的環境,以你的靈力應該能夠控製吧。”
夜蝶答應一聲,段臻不想回答,無論問幾遍結果都一樣,她便不再追問,轉而將那些黃澄澄的果實小心的撿拾起來一股腦丟盡陶罐。
段臻苦笑一聲,自言自語般說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既然老先生能夠讓他們安然無恙從這塔中出去,我又何必讓他們繼續跟隨我們一行人赴險?”
夜蝶抬起頭凝視著段臻寬闊的脊背,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你啊!
這一切都要從墨陽老叟說起,在段臻收服破冰甲的第二日中午,柳如塵整個人突然嘔出一口鮮血,臉色極其難看,好在還有神誌。經過沁心診斷後,才發現他的內髒受損嚴重,因為當時他的表現一切如常,而且也不願意沁心過分熱情的關心,便一直忍著痛楚。
而前晚段臻已經決定三天後啟程,他更沒有理由拖大家的後腿,最終積重難返。等到沁心發現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按他的狀況,不精心調養兩個月恐怕是沒辦法進行任何戰鬥。
柳如塵何等孤傲?他謝絕了段臻的好意,執意要跟隨眾人繼續深入煉魂塔,一時間眾人束手無策,既不能繼續留下,又不能對柳如塵置之不理。
墨陽老叟此時便說出了一個隱藏的內情,他透露隻要其他人能夠通過第十層,滅世神便能夠給他一個權限,將其中三人直接送出塔去。但段臻是不可能被傳送出去的,他必須順利登頂覲見滅世神,因為這是對他的一個考核。
斟酌再三後,段臻還是決定讓柳如塵先居住在小築內安心靜養,自己隻要再通過一層,那麼柳如塵自然就安全了。柳如塵不再爭辯,他想讓柳如晦兩人繼續跟隨段臻,卻被對方婉言謝絕,段臻等人加上蕭冷與新收服的神寵,實力不容小覷,他信誓旦旦的讓柳如塵放心,自己一定能夠順利過關。
段臻想到柳氏三兄妹畢竟寄人籬下,總不能將主人呼來喝去,留下細心的如煙能夠隨時照料他的起居,而柳如晦的天劫陣又沒有完全成熟,有這段時間也能夠繼續改良,為日後的道路提供幫助。
三天後的今日,段臻終於決定踏上征程,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夜蝶。”段臻一直低垂的頭猛然間抬起,在與對方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笑了,笑容脆弱得像水晶,美輪美奐卻禁不起任何推敲。“你會一直陪我走到最後吧。”
夜蝶心裏五味雜陳,隻能回應他一個毫無保留的笑臉:“一定。”
段臻聽完後心滿意足的將最後一顆金燦燦的果實丟盡陶罐中,輕聲道:“開始吧,一會他們該等急了。”
沁心將這幾天抓緊煉製的丹丸都交給了如煙,極為細心的將每種藥性,還有服用禁忌一一交代,最好還怕對方記不住,直到寫到一張紙絹上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