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往寢室的方向走,突然電話響了,是大表哥來電。
“小然!你小子跑到哪裏去了?我在你寢室門口呢!”大表哥一幅氣急敗壞的口氣。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周五。
一般來說,我每周五隻有上午八點開始的兩節課,下午沒課,直接開始過周末。我大姨家的孩子,也就是我大表哥在北京工作,每周五中午他都會接我出去到飯店吃一頓,然後就在他家裏度過周末。
今天張翼山出了事,我早把大表哥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了。我倒了歉,快步往回走。
說到我這個大表哥,實在是個奇怪的人。今年29了,在北京一家知名企業工作,薪水優渥,來北京第二年就月供了一套房子。大表哥的工作好,人長得也不錯,可就是老大不小也不交個女朋友,這讓家裏的七大姑八大姨——當然尤其是他媽媽和我媽媽——萬分焦急。
於是,大姨和我媽媽聯合起來給我下了道命令,每周末都要到大表哥的房子裏去,名義上是兄弟一起度周末,其實是派我做間諜,偵查一下大表哥是不是背這家裏交了什麼不三不四的女朋友。
我媽媽還曾經偷偷問我,大表哥是不是不喜歡女孩子,隻喜歡男的?我當時都要暈了,我媽居然還知道同性戀一說!其實大表哥根本沒有生理或者心理問題,他就是一個遊戲狂,全部業餘時間都用來打“魔獸世界”了!
母命難為,我和大表哥都不情願,但還是要擠到一起過周末。
到了樓下看見大表哥躲在車裏衝我揮拳頭,我趕緊上樓取牙具和換洗衣服。臨走的時候,陳天同拉住我說:“安然,我懷疑有人針對我們寢室的人下手,老三就是第一個犧牲品!”
“啊?不會吧?”
“不管怎麼說,現在情況還不明朗,敵暗我明,你周末呆在你大哥家裏別處去到處亂走,要是一定要去什麼地方,必須給我打電話通知我你的去向,知道麼?”
我剛想說“有沒有這麼嚴重”,可一眼見到陳天同認真而又擔憂的目光,他的眼睛布滿血絲,我心裏一陣感動,立刻點頭答應。
上了車,大表哥一點也不客氣地打了我兩拳,還說什麼耽誤了今天“工會活動”的時間就把我剁成一千塊兒。大表哥顯然不知道我身邊發生的變故,我也不想跟他多解釋,便一言不發了。
中午匆匆吃過飯,大表哥拉著我往他家裏跑,一路還嘟囔著雪大路滑車開不快,“工會活動”要來不及了之類的。對於這些“魔獸世界”的忠誠玩家,工會活動就意味著到一個叫做“副本”的遊戲世界裏打老怪,刷寶貝,是天塌地陷也不能耽誤一分一秒的頭等大事!
果然,一到家,表哥立刻撲到電腦上開打遊戲,還一個勁兒地跟遊戲裏的朋友們道歉說今天被一個傻帽表弟害的遲到,把我氣的直翻白眼兒。
過了大概十分鍾,電話準時地響了,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我媽媽打來的。我媽媽對於時間的概念超級強烈,每次都能算準了我進大表哥的家門,不出十分鍾肯定打電話過來。
小然,最近怎麼樣啊?身體好不好?學習累不累?北京冷不冷?要記得加衣服!有沒有多吃蔬菜水果?有沒有交女朋友?
這是我媽媽每次必問的問題,我基本都是說“很好”,“沒事兒”,“吃了”之類的話。我肯定不能跟她說我寢室的張翼山死於非命,那樣的話我媽媽不知道要多擔心,本來就嘮叨,這一下非得說到周一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