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蘭菊來給爺爺問安,順便告訴大伯老師的答案:把烈酒兌在獸血酒裏,每天晚上喝一陶碗,慢慢的調理,爺爺的身體能逐漸恢複。
“什麼樣的烈酒?什麼比例兌?”
“老師隻說自己摸索。”
“唉,人家是不想讓咱村民知道這些秘密。這次測試,你們三個無論如何要成功一個,學了中級課程,咱們村裏日子肯定好過很多。”
蘭菊紅了眼角,給爺爺枯樹枝一樣的手上塗抹了蛙油,揉捏一會就起身走了。
張麥雖說沒力氣走動,卻一直笑容滿麵。
“建民,你跟孩子說這些幹什麼,這一批孩子沒見過生離死別,哪像你們,我也活的差不多了,死就死吧,比起你二叔三叔,我知足了。”
“爹,二叔三叔都是四十出頭就死了,入殮的時候輕飄飄的就是一把骨頭的重量,要不是你許諾給李鎮長一棵吊蘭,買來一整套書籍,咱們現在連獸血酒都不會釀,要是沒有這酒,我去年就和三叔一樣隻能活到四十三。”張建民隔著一道門,邊搓煙葉邊陪著老爹聊天。
“以前是發燒就要死人的,你去年那樣的抓傷,換作以前,注定是沒救,你爺爺也是被馬熊抓傷了發燒死的,還不到三十歲啊。”
“爹,要不,你也泡在酒缸裏試試?沒準就有力氣了。”
“不一樣的,我琢磨過,應該是外傷發燒,泡在酒缸裏就能救命,我是那天拍打鬆漢太久了,脫了力,泡是泡不好的。”張麥是個有頭腦的老人,一生的閱曆,老來轉變成了智慧。
“爹,鬆漢到底是吃了什麼東西,你要那麼用力拍打才能救過來?聽說這孩子第三天就活蹦亂跳的,不像是打的很重啊,你怎麼會脫力?”
“我哪知道是什麼?就是記得當年救你丈人是這麼拍打活的,當時也隻是試試。”老頭的眉眼間透出一絲狡黠:“這個孩子一心的喜歡讀書,才六歲就纏著老師知道了紫倫果幹粉能做生料發酵劑,偷偷摸摸的灑在獸血缸裏,歪打正著出了獸血酒,遲了一天,獸血就送去鎮上換鹽吃了。哈哈……”張麥笑聲大了點,突然止住不停的氣喘,張建民慌不迭的放下煙葉過來給老爹撫胸。“爹,他也是讓你慣壞了,十四歲了,都沒跟著出去捕獵過,身上一道傷疤都沒有,哪還像個漢子。”
張鬆漢正和老娘一起收拾蛙,一個個開膛破肚丟進開水裏熬煮,心裏也在琢磨著蘭菊的話,暗暗安慰自己:爺爺很快就會好起來。
第二天,跟著老爹拆輪子,抹上獸油,一把鋼鉗卸下螺帽,摘出滾珠,一大勺凝固的獸油抹進去,再循著原樣裝好,一根鋼軸兩個輪子,把鬆木板車抬上去,凹槽架在軸上,村裏最豪華的板車隨時待命準備進縣城。
二十二戶人家,二十五個人,除了五個讀書的孩子坐車,其餘二十個壯漢十個開路十個殿後,雄赳赳踏上唯一的一條外出的路。三匹駑馬噴著白氣吃力的拉車,高高的車廂擋板搖搖晃晃,小二層樓那麼高,每家每戶的酒壇都有好幾個,鋪墊著草料隔開,一袋袋的旱蓮籽又堆在酒壇上麵,車廂擋板的外麵圍著一圈掛滿了揉製好的煙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