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平淡淡波瀾不驚,又過了八天,天空一朵朵白雲愜意的緩緩向北飄去,不斷變換的邊緣勾勒出幻夢一般的抽象構圖。
村子裏的路麵泥濘異常,趁著一早一晚交班的一刻,修煉者們捎帶了一車車的沙土鋪墊道路,村子外圍,幾隻野狗追逐吃光了冬儲糧出來覓食的老鼠,李鎖家的母雞產下村子裏今年的第一顆蛋,興奮的咕咯嘎咕咯嘎嚷嚷了大半個小時,弄的滿村子雞盡皆知。
李鎮長收到呼叫,趕去縣城迎接風塵仆仆趕過來的州城武校校長,順便把孫雨海催了半個月的幾十公斤散發著怪味的頭發,換了個壓縮包裝好帶去,張建民喜滋滋的把仍在帳篷外的破麻袋撿了回來,驚得李有和連忙道歉,說還沒抽出空來親自送去。
還不到晚飯時間,鎮長大人已經晚去早回打了個往返驅車到了院子裏,恭恭敬敬禮讓一個穿著蒙頭鬥篷的矮個子下了車直接進了密封帳篷。
秦玉蓮正巧挎著土筐采集草蝗灌木根回來做晚飯,看見這情景,連忙唾了口唾沫抹在頭發上,簡單收拾了一下儀容,畢恭畢敬站在帳篷外等著聽消息。
放學回來沒急著回家的四個孩子,在村外拿著午飯節省下來的肉骨頭引誘野狗,最後依然是失望而歸,進了東村口路過村長家院門外,也通過張鬆漢老娘的樣子看出,那個等待了十幾天的校長大人可能到了,排隊進了園子規規矩矩的站在秦玉蓮身後也跟著等。
孩子們一刻也不肯安靜,小聲的互相爭執:“都怨你,把肉骨頭扔的那麼遠,等我追過去,狗尾巴早就看不見了。”
“我也沒辦法啊,扔的近了,野狗不肯過來。”
“鬆漢哥哥是怎麼摸到的狗尾巴?”
“哪能跟他比,他都結業了。”
小聲爭執變成了羨慕崇拜,聲音越來越大,秦玉蓮趕緊打手勢使眼色,孩子們才吐了吐舌頭安靜了一會。沒多久又開始嘀嘀咕咕,又是秦玉蓮比比劃劃擠眉弄眼,如此反複。
直到村子裏炊煙散盡,飯菜的香味勾的四個孩子偷偷的往園子外一寸一寸的挪了大半米,帳篷簾掀開,八個人才陸續出來,四個生物學老師看見秦玉蓮和她身後一排孩子,默契的自動站成一排戳在對麵,王俊合朱貴祥亦步亦趨的偏後隊長一步,李其昌指著秦玉蓮給校長大人引薦:“這是張鬆漢的娘。”想了想不記得她的名字,張了張嘴又把手放下。
校長大人哪會不知道李其昌的尷尬,撩下鬥篷的帽子露出潔白整齊的八顆牙,抹了把滿臉的絡腮胡:“可憐天下父母心,你放心吧,孩子一切安好,短則五六天長則一個月自會醒來!”
秦玉蓮忙要鞠躬,嚇得校長慌不迭躲到李其昌身後,一不留神把王俊合朱貴祥撞了個四腳朝天。
“使不得使不得!”伸手去拉掙紮爬起的二人,反倒又驚了王俊合朱貴祥,也跟著學舌:“校長大人,使不得使不得!”慌忙爬起。
四個孩子歡呼一聲跑向園子外,撞得正要進來的張麥父子一陣手忙腳亂。
“這是張鬆漢的爹張建民,這是張鬆漢的爺爺張麥。”李其昌接著引薦。
張麥諂笑著往前湊:“校長大人,您剛剛的話我們都聽見了,快到客廳坐,大兒媳婦,快去煮肉打酒,把準備好的東西都端上來。”
校長大人又抹了把絡腮胡看向張麥頭上一尺,深邃的目光沒有焦點,微笑點頭:“使得使得!”
張鬆溪領著老婆抱著孩子過來幫廚,裏外張望看見沒有外人,扯了扯老娘的衣角問:“這矬子是個什麼校長?比鎮長還大?”
“別瞎說,什麼矬子,人家是大人物,去冰窖搬酒去。”
二樓客廳,木板上席地而坐,張建民挨著老爹,屁股還沒接觸木板,後腦勺就挨了一巴掌,“坐後麵去,沒規矩。”
校長大人側過臉看見李其昌也正看過來,兩個人同時點了點頭。
一時間沒人言語,秦玉蓮端了一大摞陶碗筷子,帶著張鬆溪踏著立陡的木樓梯上來,布置酒碗打開酒罐又轉身下去,往返穿梭,不大功夫,旱蓮籽、蘋果、野酸根菌子湯、泡發的幹野薈菜搭配一碗新醋、藤薯根燉蘼牛肉、鹽水拌馬熊肉片、燉兔肉、燉豆腐上攤著一個雞蛋滿滿擺了半個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