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秘密高達停機庫中,一台原本與周圍的其他機器別無二致的10300型高達,抖動了一陣之後,機體表麵浮現出五顏六色的油漆圖案。
前來檢查的工作人員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台機器,他已經清洗掉這些圖案五六次了。這些怎麼看都是由普通油漆構成的塗鴉在專用洗滌劑麵前很容易便被清除幹淨,但詭異的是,經過5到10分鍾,它們又會準確無誤地全都跑出來。工作人員已經放棄了,打算拍攝照片整理成報告發送技術部。
夜晚,另一位負責守夜的工作人員經曆了一起詭異事件。他發現某一台10300高達怎麼看都有些異樣,這不光是機體上混亂的塗鴉造成的。最終他上前觸摸,發現機體可以被手掌穿過;這實際上是全息影像。在他拉響了警報,守備隊緊急趕來後,大家發現,根本沒有這回事;機器實打實地站在那裏,機鎖毫無動靜,甚至機體上的灰塵都完好無損。守夜人員發誓他沒有看錯,但值班長官從他衣兜裏搜出了一瓶高度白酒,最終此人被投入禁閉室,在此過程中一直高呼冤枉。
小叮當有許多事要做。午夜劇當然每天都要觀看,為了更順利地逃出防範十分嚴密的高達基地,它去圖書館偷竊了多部偵探懸疑類小說,全部吃掉之後,獲得了相應的心理學知識和反偵察能力。除了看午夜劇之外,它還要給存放在趙琪兒家的小貓喂食,給花圃和桃樹澆水。路過趙琪兒臥室時,小叮當聽到趙琪兒喃喃地喚著自己的名字,正在做夢的她,臉上掛著未幹的淚痕,懷中抱著送給自己的圍巾。小叮當過去給趙琪兒掖了掖被子,才悄然離開。
某一天晚上,小叮當坐在一家便利店內的電腦前,看著麵前屏幕上顯出“全劇終”的字樣,發出一聲沮喪的電子音。
它感到自己所有的係統都出錯了,雖然電力充沛,但運行能量明顯不足。它低著頭慢慢地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走了很久,又開啟腳下的引擎飛到高層大廈頂端,坐在平台邊緣托腮看著月亮下的城市。它的程序在不停重複著情感劇的畫麵和章節,每到情節高潮,都從頭部的鏡片中投射出五顏六色的光線。
小叮當看著這座城市的璀璨燈光,試圖從它的程序中解讀這些渺小脆弱的生命因何擁有著豐富多彩的藝術作品。小叮當頭部的鏡片閃爍著,投射出幾年前的記憶畫麵:範小軍在機庫中為自己細心擦洗,不斷地跟自己說話。他說著他的心情,他的經曆,他的戰友、同學和家人。他說每次回國都能看到家鄉發生了明顯變化,他在外出生入死都是值得的;他說他一個朋友都沒有,大家都把他當成天才,早知道做個普通人好了;他說上次犧牲的那個戰友是個了不起的作家,自己卻沒保護好他;他說妹妹一天比一天可愛了,可是成績一直比較差,是不是應該請假一段時間指導她;
在既定的程序中,小叮當認為這個時期的人類大多是較低級別的生產者,別說掌握自己的命運,連認識周圍的世界都做不到。他們醉心於微不足道的利益和鬥爭,無人知曉自身為何存在於此、因何終日忙碌。但這似乎並不妨礙他們生機勃勃地思索和追尋著,綻放出璀璨的文藝之花;也許,越是短暫的生命越能發現最細微的樂趣。
小叮當每次試圖用機械手掌觸碰範小軍時,後者的反應都是愕然不已;然後將它從頭到腳拆成零件,再組裝。在他的思維中,本能地排斥一切非科學的東西。
小叮當飛翔在夜晚的城市中時,也發現了它的持有者近一周來的活躍行動。在送走父母和妹妹之後,範小軍加緊在城市中聯絡舊部,調查取證。勢單力薄的他,有好幾回深陷險境,但都被小叮當暗中出手解救。實際上在2005至2010年之間範小軍執行的大多數任務生還率都低於百分之十;範小軍每次都毫無怨言地接受,而最後往往是靠小叮當發揮本領才化險為夷(但範小軍本人並未意識到這一點)。
在幫助持有者的過程中,小叮當還發現一名年齡在三十五到四十歲之間,脂肪含量較高的男性,一直試圖偷竊範小軍的黃色摩托車。雖然他做了大量情報和設備上的努力,終歸還是被小叮當一次次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