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絕望的最後關頭,衝破藍雲俯衝而來的竟是一頭火紅色的巨龍。
它的身長超過百米,直直撲向血肉巨人,用強壯的後爪將其踩倒。地震般的強烈晃動讓所有人類和他們的車輛為之一蹦,雨點般的碎石飛來,範小軍清醒過來,緊急拽上身旁的戰士撲到裝甲車後躲避。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所有目擊者的眼睛和心靈隨之顫抖;難以形容的巨大的撕咬聲、骨骼碎裂聲、咀嚼聲傳過來,巨龍用龍喙和後爪將血肉巨人撕碎,並開始一口一口地,將他吃掉;
黑血從鋼鑄般齒縫中流下,十幾米直徑的屍塊被拋向高空,又被血盆大口仰麵接住,整個吞咽下去。
被撕裂的巨人軀體中,隱約現出無數人類的碎塊;手腳、頭顱、內髒……在極近距離觀察的範小軍感到胃中劇烈翻滾,身旁有的戰士開始俯身嘔吐起來。
過了很久,巨龍終於將鮮血巨人整個吃盡,連骨渣肉屑都沒有剩下。挺著圓滾滾的肚皮,它展開膜狀雙翼飛向空中。龍喙張開,伴隨著一聲響徹天際的嘹亮龍鳴,龐大而持久的吐息覆蓋了下方的街道。
在這種金色的火焰也朝自己鋪天蓋地湧來時,範小軍不覺徒勞地用雙臂擋住臉前。過了一段時間他才發現,這火焰並沒有溫度,甚至也沒有聲響和氣味;
四周還在顫抖的僵屍都被一層金色的火花籠罩,迅速縮小燃盡,最終消失在原地,連一絲灰燼和煙塵都未留下。無數金光從周遭燃起,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天穹上,藍雲消散,燦爛的陽光重新灑向滿目瘡痍的城市。巨龍盤旋著吐息,在它掠過頭頂時,巨大的影子暫時遮蔽了太陽,連這些身經百戰的士兵也不覺護住頭盔。
西下的夕陽中,金焰逐漸消散,巨龍的身軀化作一片光霧,縮小降落在鮮血巨人消失的地方。光芒彙成一個矮小的人形,朝著被破壞的供電線路和變壓器一步步走去。
一縷又一縷光芒構成的絲線從人形邊緣伸出,連接纏繞上這些設備,將它們扶起一一修複,直至嶄新如初。城市的燈光隨即閃爍著,整個城市的供電恢複了。
……
時間的監察者達成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身上的光芒消失,變回了雙馬尾少女的形態。她低頭摸摸肚子,打了一個嗝,然後準備啟動腳下的引擎,回去繼續未竟的事業了。
而這時,上百架人形飛行器一個接一個停駐在空中,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大網,地麵上坦克和裝甲車也從各個街口開過來,她所在的區域被團團圍住。
吉普車開過來,停下,範小軍從車上跳下來。
“銅鑼衛門女士……我不知道這樣稱呼你還是否恰當,你,不是人類。你究竟是誰,你來這裏有什麼目的,你和我們麵對的敵人之間是什麼關係——希望你全部告訴我。”
士兵和高達都為手中的槍炮上膛,無數槍口對準了雙馬尾少女;她環顧四周,所有人類的眼中都顯現出畏懼和不安。
目光最終落到對麵的持有者身上,她大步朝他走過去。兩邊的衛兵如臨大敵般舉槍瞄準,被持有者揮手阻止。
少女抬起綠色的眼睛看著範小軍。“請放我回家打遊戲吧。”她認真地說道。
範小軍完全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句回答,他甚至沒有全部聽清其中的字句。“你……跟那個幕後黑手,大概是我們根本無法想象和觸及到的、更高次元的存在;在你們眼中,我們人類和這個世界,都是可笑和渺小的,還比不上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範小軍說著激動起來,抓住了少女纖細的手腕;“……但這樣的話,為什麼你們還要來到這裏,毀滅和殺戮對你們來說渺小的生命呢?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
少女擔憂地伸出另一隻手摸摸他的臉,範小軍醒悟過來,“……難道,你其實就是Ghost?”
少女沮喪地歪著頭,“並不是。”
範小軍盯著麵前那雙綠色眼睛,“——你在戲耍我們。這一切,都是高等生物之間的惡劣玩笑,像一個遊戲,一本小說。你們把我們的生命和世界,當做娛樂跟消遣。”
……
最終,一道綠色光柱從地麵上升起,維持了數秒才消失。
持有者實在是太囉嗦了,時間的監察者采取了更直接的手段。
鞋跟下噴出火焰的雙馬尾少女急速衝上雲霄,穿過一動不動的高達陣列;地麵上,範小軍和士兵們呆滯在原地,眼睛裏顯現出綠色光圈。
黃昏的霞光中,少女一路飛回趙琪兒家中。從臥室窗口進去,她的腳尖無聲輕點木質地板。彎下腰,戴著鑽戒的手拾起地上的遊戲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