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樂菜炒得很快,也很簡單,普通的家常菜,調料也很普通,卻讓人回味無窮。張嬸兒吃得眼也眯起來了,一張老臉開了花似的。“作高先生的女人是幾輩子修來的。”
“他平時很少下廚房的。”趙萱笑著回了。
“也是,男人總下廚房也不是個事兒。”
正說著,院子裏的狗叫了起來。劉巧兒出門一看,原來是張四虎。
“大姐。”張四虎熱乎乎的喊了一聲,“老十下廚房了?”
“你鼻子夠靈的,聞著味兒就來了。”
“他心情愉快就會下廚,我這通忙活,哪能不來蹭蹭。”張四虎邊走邊陪著笑。
走到餐廳門口的劉巧兒停下步子,“哎,就你活寶,我去給你們拿酒,張嬸兒在呢。”轉身走向儲倉間。
“好咧。”張四虎的腳步一下輕盈起來。
張家老二叫黑子,在天津衛時就在小院的作坊裏,如今已經是一大廠廠長了,張老爹早年也很照顧小院的孩子們,所以張嬸兒和大家並不見外。稍稍客氣一下,大家就坐下來繼續。張四虎剛嚐了一口炒土豆絲,就眯上了眼睛。
“是我有段時間沒吃還是怎麼著,怎麼味道更好了。”
“你也經常吃不著?”
“噢,張嬸兒您了可不知道,吃一回,好幾天吃別的都不是味,我們也不敢常吃。”
張嬸兒恍然,“你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是這麼回事兒。”夾了口菜,嘴裏嚼著含糊說:“你說啊,那年頭吃點肉都美的,現在都成這樣了。”
張四虎心中感慨,看了高樂一眼,順口問:“張嬸兒今兒怎麼舍得放下生意?”
看張嬸兒正在吞咽,趙萱笑著說:“張嬸兒想的長遠,掂著讓天祥他們從歐洲遷點小女孩過來,生怕將來孫夥計娶的媳婦少了。”
張四虎一愣,停住了手中的筷子。
張嬸兒咽下嘴中的菜,趕緊解釋:“不怕你們笑話,老婆子就是這份心思。再過個十年八年,他們這伐兒長起來,男女就差不多了。”
把酒瓶子遞給蘇菲,劉巧兒搭茬:“一對夫婦多生幾個不就成了。”
跟劉巧兒說話,張嬸兒就得掂配著:“是這樣的,女人這輩子生個六個八個的沒啥問題,可那樣不是挺著肚子就是奶孩子,別的事兒都幹不了了。”
劉巧兒一想,也是。
高樂敬了張嬸兒一杯,老太太一揚脖兒就幹了。“老婆子我沒文化,可打天津衛就天天開門做買賣,有些事兒也是看著聽著。今兒難得你們二位都在,有些話我就說說。”
張四虎認真起來,“您說您說。”
“這樂州是塊兒樂土,是你們帶來的,這就不說了。皇上早晚會收了去,大逆不道的咱不該說也不該做,可如果再大批從中土移民,這地怎麼分?”看到大家都在認真聽著,老人心裏更有板了,“上次來的,你們分了一部分出去,就算解決了,總這麼著也不是事兒呀。這還好說,隨著移民,再來群官老爺,怎麼辦?”
高樂張了張嘴,卻沒出聲兒。
“說實話,山高皇帝遠的,皇上聖明,不老管咱的。可那些官老爺一樣會是這心思,胡搞一氣,你說你們是管還是不管。”
高樂點點頭,“我們都一介白身,確實不好管。”
“嘛白身不白身的,這樂州還不是聽你們哥幾個的。官老爺不順氣兒在新移民中呼扇呼扇,你們怎麼弄?搞不好麻煩大了。”張嬸兒端起麵前的酒盅自個兒幹了一個,有點不吐不快:“即便你們安撫的好,咱也得給後輩打算打算。老婆子我活一天就是一天的福分,可能為後輩掙為就掙為一下。”
張四虎點頭,“您了的意思是不從中土移民了,也不讓皇上派官來?”